阿依娜终于惊觉方才的冲动有多不理智，在莫岩锋利苗刀直指她门面之时。
“阿岩你、你冷静些，我乃苗疆圣女，你忘了在圣殿立的誓言？若背叛圣门，可要受万虫噬心之刑！”她强压着声线的颤抖，竭力维持语气中的威严，眼底难掩的惧意却将慌乱暴露无遗。
“誓言我没忘。”莫岩手中长刀稳如磐石，未曾偏移半分，语气平淡无波，“我自然忠于圣殿，可杀一个假冒的圣女，算什么背叛？”
“什么假冒圣女？！我是阿依娜，苗疆族第七十二代圣女，毋庸置疑！我有圣女信物，更是经巫师钦定的，名正言顺的圣女！！”话虽说得硬气，阿依娜的脚步却下意识继续后退，直至踉跄跌坐在地，见那寒光凛凛的长刀顺势下移，依旧死死对准自己，冷汗顺着额角滚落，声音终是染上哭腔：“你不能杀我......”
“你是圣女吗？”莫岩目光落在她手中蛊珠，嗤笑一声，眼底覆着层层寒霜，“或者说，你还配做圣女吗？被本命蛊抛弃的废物。”
背脊抵上树杆，退路被阻，泪水汹涌而出。阿依娜早该猜到，以莫岩的深沉心机，怎会看不出她的窘境？可笑她一直自欺欺人，总以为能瞒过所有人......不，不能认命！一如当初被娜拉和拉朵逼到绝境时，她也并未绝望，只要留得命在，总有东山再起之日！她可是阿依娜，被天命眷顾的苗疆圣女，绝不可能悄无声息殒命于此！
她软下神色，目露哀求地抬眸望向那曾被她百般嫌弃、如今却掌控着她生死的男人，对方眼里的冷意未减分毫，长刀却并未继续突进，似在犹豫着什么。
有机会、还有机会能活下来！阿依娜把心一横，无视眼前的刀刃，大胆往前挪动，果见刀刃偏了偏，并没有伤她分毫，她心头一喜——他终究还是在意她的，根本舍不得杀她！自己的美色向来有诱惑力，纵使他变心，也难割舍过往情分，此番警告不过是想让她安分。男人本就贪心，怎会拒绝齐人之福？只要她忍辱负重，待回了族地再求巫师相助，以她能培育出顶尖蛊虫的惊人天赋，巫师定会出手。都怪前日被他三言两语唬住，未随队回寨，想来那时他便存了拿捏她的心思......
“阿岩，我往后都听你的，再也不胡乱吃醋了。先前不过是怕你心被旁人勾走，我心悦于你，怎甘心你的心意分予他人......”她攀住莫岩的脚踝，抬眸时眼含柔媚，指尖顺着裤腿缓缓上移，最终停在裤腰处，轻轻挑开腰扣。见他未有阻拦，心底冷笑——今日所受屈辱，日后定要他百倍偿还！
......
阿依娜脚步踉跄跟在阿岩身后走进客栈，方才跪地许久，膝盖被碎石硌得生疼，又追着马匹走了近半个时辰，可这些伤痛，远不及脸上火辣的掌痕，以及被碾碎的自尊心来得刺骨。
方才在林中，她费尽心思伺候许久，他竟毫无反应，仿佛几日前的温存不过是她的幻觉。时间渐久，气氛愈发尴尬，阿依娜抬眼偷瞄，见他面色冷淡，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竟带着几分嫌恶。
他嫌我？他凭什么嫌我？！明明是他自己......阿依娜的怒火尚且来不及燃起，便见莫岩垂落的长刀再度微动，刀身映着夜色与树影，透着森森寒意。她死死盯着刀刃，恐惧再度攫住心脏——他要杀我，自己知道了他不举的秘密，如何还能活？
阿依娜绝望地闭眼等死，却听见长刀入鞘的声响，莫岩竟收起了刀，语气冷硬地吩咐：“替我把裤子穿好。”
劫后余生的阿依娜连忙照做，扣好腰扣后，犹豫片刻，还是认为有必要做个保证：“这个秘密我绝不会泄露出去，我可以以圣女之名立誓。”
“什么秘密？”莫岩平静反问。
当然是你不举的秘密。
阿依娜没敢把这话说出口，只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对方毫无声息的那处，脸颊却骤然挨了一记耳光。力道之重，让她脑中嗡鸣，直直摔趴在地上，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不过是嫌你恶心，算得什么秘密？这巴掌是教训，下次再敢对他动手，我便剁了你的手。”话罢，莫岩翻身上马，扯动缰绳，马匹踏蹄离去，阿依娜艰难爬起，听着树林里阵阵阴森虫鸣兽吼，想到自己如今尚不如常人的虚弱身子，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回到客栈，阿依娜累得不管不顾地瘫坐到木椅上，翻出杯子倒了满满一杯茶，正要往嘴里送，却忽然感觉一阵寒意袭来——莫岩正冷着脸看她。
“我的茶呢？”他淡淡道。
“什、什么意思？”阿依娜愣了愣。
莫岩未再多言，手却缓缓搭在刀柄上。
阿依娜心头一紧，大脑飞速运转，瞬间反应过来，忙翻出另一只茶杯倒满水，小心翼翼推到他面前。
“往后你便以仆人的身份伺候我，这是你唯一的活路。若记不清自己的身份，休怪我不留情面。”莫岩端起茶杯，慢悠悠饮了一口，语气带着嘲讽，“毕竟这可是‘圣女大人’从前教的，斩草要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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