馔堂之内,饭菜香气与无形的硝烟混杂在一起。
两拨年轻人的争执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如同投入热油的冷水,噼啪作响,愈演愈烈。
张明远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轻轻一拍,虽未动怒,但眉宇间已带上了一层薄霜,他朗声道:
“楚师妹,诸位同窗,尔等口口声声‘朱门酒肉臭’,却不知这‘朱门’之基,亦是祖辈筚路蓝缕、宵衣旰食所创!《左传》有云:‘民生在勤,勤则不匮’。我辈承先祖余荫,并非坐享其成,而是站在前人肩膀上,更当勤勉,以光大门楣,此乃孝道,亦是责任!岂能因家世尚可,便一概而论,视为罪愆?”
他巧妙地将家世与个人努力、孝道责任绑定在一起。
赵文彬立刻摇扇附和,语带机锋:“张兄所言极是。《论语》亦云:‘不患无位,患所以立’。家世如同良田,个人努力便是耕种。有良田而不耕,是谓暴殄天物;无良田而善耕者,亦能有所收获。岂能因见他人田肥,便斥其不该拥有,而非议其耕种之辛劳?此非君子之道,近乎妒贤矣!”
他直接将对方的部分言论定性为“嫉妒”,反击得颇为犀利。
楚梦瑶那边岂是易与之辈?
她身边一名面容清瘦、目光执拗的学子立刻冷笑反驳:
“张师兄、赵师兄真是好一番‘责任’、‘耕种’的高论!却不知这世间,多少人连‘薄田’都无一垄!《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真正的才学,正该如梅花,经霜雪而愈香!如松柏,历严寒而弥坚!依靠祖荫,如同温室之花,未经风雨,纵然艳丽,其根茎可能坚韧?其芬芳可能持久?”
他引经据典,将寒门困境与人才磨练紧密联系,强调逆境出英才。
另一名寒门学子也激昂补充:“何况,这‘良田’从何而来?莫非真是天上掉下的?其中多少沾染了民脂民膏,巧取豪夺?我辈寒门,所求不过一个‘公’字!一个凭自身才学,便能公平晋升,而非被家世门槛所阻的‘公道’!《礼记》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如今这‘公’在何处?”
他将问题拔高到了社会公平和儒家理想的层面,言辞激烈,直指核心。
楚梦瑶虽未直接参与每一句争论,但她始终冷眼旁观,如同掌控全局的军师,偶尔在关键处,便会清冷地插上一句,直刺要害。
当张明远再次强调资源合理运用时,她轻哼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张师兄所言‘合理运用’,听来冠冕堂皇。却不知这‘理’,是圣贤之‘理’,还是权贵之‘理’?若这‘理’本就偏向朱门,那所谓的‘运用’,与巧取豪夺,又有何异?不过是遮羞布更为华丽些罢了。”
她这话如同匕首,精准地剥开对方话语的包装,直指可能存在的不公本质,引得她身旁众人连连点头,看向张明远等人的目光更加不善。
双方你来我往,从经典训诂到现实不公,从个人努力到社会资源,辩得难分难解。
虽未口出恶言,但那引经据典下的机锋,比直接的辱骂更显激烈,也更考验学识与急智。
整个馔堂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型的辩论场,空气中弥漫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与不同立场碰撞出的火花。
周围的学子们看得津津有味,低声交换着看法,显然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有些期待每日馔堂的这番“固定节目”了。
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饶有兴致地观战,不少人脸上还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只是碍于并非这两大圈子的核心成员,不便轻易下场,只能隔岸观火,低声议论。
陈洛注意到,楚梦瑶那边言辞虽然激烈,但矛头始终精准地指向张明远和赵文彬,对于坐在一旁、甚少发言的林芷萱,却是刻意地避开了。
显然,他们对林芷萱的父亲,府学教授林伯安心存忌惮,不愿轻易得罪。
而这微妙的气氛,自然也落入了始终在暗中观察林芷萱的宋青云眼中。
他敏锐地察觉到,林芷萱对这位新来的陈师弟,态度似乎与对旁人不同,那份偶尔流露的浅淡笑意和耐心解释,是他追求多年都未曾轻易获得的。
一股酸涩的醋意混合着之前被陈洛等人联手调侃的恼怒,在他心中翻腾。
“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小子,仗着有几分歪才,竟也敢觊觎芷萱师妹?还敢出言试探于我?”
宋青云心中冷哼,“既然你不知天高地厚,便别怪师兄我给你‘铺路’了!”
他眼见陈洛在一旁看似专注地听着辩论,实则颇有几分置身事外、“吃瓜看戏”的悠闲,眼中寒光一闪,一个毒计涌上心头。
就在楚梦瑶一方一名学子再次犀利地驳斥了张明远关于“资源合理运用”的观点后,宋青云看准时机,忽然轻轻“咦”了一声,仿佛刚刚想起什么似的,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陈洛,脸上露出那种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关切”笑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我在大明靠红颜练武升官请大家收藏:(m.x33yq.org)我在大明靠红颜练武升官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