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言见陈洛应对恭谨,藏拙之意明显,心中那份探究欲更盛。
他决定不再迂回,要亲自掂量掂量这少年的成色。
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只是长辈关心晚辈学业般随意问道:
“陈小友不必过谦。林兄学问道德,为世所仰,他能破格收你入门,必是看到了小友过人之处。老夫冒昧一问,不知小友于学问之道,最喜先贤哪部经典?又对其中哪些道理有所感悟?”
他这话问得看似寻常,却暗藏机锋。
不直接问具体的经义理解,而是问喜好与感悟,更易于让对方放松警惕,畅所欲言。
同时,他也想看看这少年的思想倾向。
陈洛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考验来了。
他谨记林芷萱的提醒和林伯安的意图,不敢显露真实水平,只得按照最普通、最不会出错的寒门学子模板回答:
“回沈先生,学生……学生资质鲁钝,目前只是按老师吩咐,正在诵读《四书》,尚在识字明理的阶段,不敢妄谈喜好与感悟。”
沈墨言闻言,眼中笑意更深,却不依不饶,话锋轻轻一转,带上了心学的色彩:
“哦?诵读《四书》,乃是正途。不过,小友可知,这诵读之时,是字字句句向外寻求书中之‘理’,还是反观自身,体察心中本有之‘理’与之相印证?”
他这个问题,已然将理学“格物穷理”与心学“心即理”的微妙差异点了出来,看似探讨学习方法,实则直指核心分歧。
寻常学子,尤其是理学门下的学子,多半会不假思索地选择前一种答案。
陈洛头皮发麻,这老家伙果然不好糊弄!
他若按理学标准答案回答,显得呆板,且可能被继续追问;若流露出对心学的理解,则立刻暴露!
他只能继续装傻充愣,含糊道:“学生……学生愚昧,只觉得书中的道理似乎有些难懂,还需老师多加讲解……”
沈墨言却不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步步紧逼,问题越发巧妙,时而引用《孟子》谈“良知”,时而化用《大学》论“诚意”,言语间丝丝缕缕地穿插着心学“直指本心”、“不假外求”的思想,如同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缓缓收紧,要将陈洛逼入墙角。
在他的预计中,以陈洛的年龄和见识,在自己这般巧妙的连环诘问下,支撑不了多久就会露出破绽——要么被问得哑口无言,窘迫不堪;要么在压力下不自觉流露出真实的、异于常人的思想火花。
而他,正可以借此摸清此子的思路脉络,分析出他对于心学理解的真实深度。
“若此子真能在我这般压力下,仍能展现出敏锐的思辨能力,甚至对心学弊端有独到洞察……那绝对是万中无一的良才美质!是继承我心学衣钵的绝佳人选!”
一股爱才之心在沈墨言胸中悄然升起。
他越发期待,这看似普通的青衫少年,能在他的“逼迫”下,展现出何等惊人的光芒。
就在陈洛被沈墨言步步紧逼,看似左支右绌、难以招架之际,一旁的宋青云眼中精光一闪,感觉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关切而又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容,快步走到近前,先是对沈墨言恭敬一礼,随即转向陈洛,语气看似温和,实则字字如刀:
“沈先生恕罪,陈师弟,你也莫要慌张。”
他先是打了个圆场,随即话锋一转,“沈先生有所不知,陈师弟他……出身清河县寒微之家,父母早亡,此前并无正经师承,怕是连蒙学都未曾系统进过。如今虽蒙老师垂怜,收录门下,但时日尚短,根基浅薄,于经典义理更是初涉门径,许多道理尚未通透。方才答非所问,绝非有意怠慢先生,实是……实是学识有限,心中惶恐所致。”
他这番话,看似在替陈洛解释开脱,实则将陈洛“寒门”、“孤儿”、“无师承”、“根基浅薄”的老底抖了个干干净净,将其置于一个“不学无术”的尴尬境地。
紧接着,他又板起面孔,带着几分“师兄”的责备语气对陈洛道:
“陈师弟,即便你学识不足,面对沈先生这等学问大家垂询,也当竭尽所能,恭敬应答,岂能如此支吾搪塞?此非待长者之道,亦非我理学门人应有之礼!还不快向沈先生赔罪?”
他这话更是诛心!一边强调陈洛“学识不足”,一边又给他扣上“不敬大儒”、“失礼”的帽子,将陈洛架在火上烤。
言语间看似维护理学门风,实则处处将陈洛推向更不利的境地。
沈墨言何等人物,宋青云一开口,他便洞悉了其用意,无非是借机抬高自己,贬低同门,手段堪称卑劣。
不过,他并未点破,反而乐见其成。
“也好,正愁压力不够,这小子滑不溜秋,有这伪君子在一旁加码,正好逼出他的真本事。”
林芷萱在一旁听得又急又气,粉拳紧握,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如何听不出宋青云的险恶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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