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都凑上前看，福山爷爷眯着眼看了半天，慢悠悠问：“这玩意儿一天能磨多少豆子？”
陆劲洲算了算：“风速够的话，百八十斤没问题。”
“比驴快多了。”老爷子点点头，算是认了这新玩意儿。
可没高兴多久，问题就来了。转了十几分钟，链条开始打滑，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陆劲洲赶紧停了，一看——链条磨得太厉害，好几节都松了。
“得换链条。”他皱起眉，“这种老链条，供销社不一定有货。”
气氛一下子沉了。眼瞅着要成，偏偏卡在这。
苏念棠这时刚到，听明白情况，看着那根旧链条忽然说：“队里那辆公用自行车，链条不是去年刚换的吗？拆几个链节补上试试？”
这话像点亮了灯。陆劲洲立刻让铁柱去推自行车——那车是队里唯一的“大件”，平时宝贝得很，今天为了风车，也顾不上了。
拆了三个新链节，换掉磨损的部分，重新装好。再推叶片，链条不打滑了，转得稳稳的。
夕阳西下时，晚风吹过，风车叶片“呼呼”转，传动装置发出均匀的“咔嗒”声，像首踏实的歌。陆劲洲在副轴上挂了块十斤重的石头——模拟磨盘的重量，风车照样带得动。
真成了。
没人欢呼，大伙就站在那看，脸上都带着笑——是看到自己的汗水滴成了成果的笑，实在又满足。
苏念棠站在陆劲洲身边，轻声说：“明天就能试磨豆子了。”
“嗯。”陆劲洲转头看她，“手抹黄油了没？”
“抹了。”苏念棠伸出手，开裂的地方润润的，泛着光。
没什么甜话，却比啥都暖。
收工时天全黑了，陆劲洲最后检查了一遍，拉了拉草绳刹车——闸皮紧紧抱住主轴，风车慢慢停下。“以后大风天，拉这绳子就行。”
“好嘞！”铁柱学得快，拉着绳子试了好几次。
回家路上，苏念棠说起编鸡蛋篮的事。陆劲洲听了想了想：“鸡蛋怕碰，篮子底下得垫软草。晒谷场有不少干稻草，正好用上。”
他总这样，能想到实实际际的问题。
晚饭是玉米粥配咸菜，两人却吃得香。煤油灯下，苏念棠看见陆劲洲手掌上有两道新划伤，是修零件时弄的。她默默找出红药水，拉过他的手轻轻涂。
“小口子，没事。”他说。
“感染了就麻烦了。”她低着头，涂得很仔细。
涂完药，两人又凑在灯下说第二天试磨的事：要泡多少豆子，磨出的豆渣能喂猪，磨盘转速要调多快……
窗外的风还在吹，屋里却暖得很。炉子里的煤“噼啪”响，水壶冒着白汽。
明天，风车就要真的磨豆子了。今晚，他们只需要好好睡一觉，等着天亮，等着新的日子。
苏念棠睡前看了眼手表——十点一刻。秒针“嗒嗒”走着，像这时代的日子，慢却稳，从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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