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的手指刚从手机屏幕滑开，指尖还残留着微博发送成功的轻微震动。
她把手机塞进裤兜，抬头看了眼悬崖边缘的摄像机位。风很大，吹得她额前碎发乱飞。场务正在检查威亚，金属扣咔哒响了一声。
“苏老师，可以了。”副导演远远喊。
她点了点头，走向岩壁边缘。
三米高的断崖，下面是松软沙地，安全措施做足了。可这戏不能假，她要摔得真实——角色被爱人推下山崖，心死如灰，却在落地瞬间想到未出世的孩子，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站上凸石。
耳边风声呼啸，像极了昨晚傅承屿说“别累着”时低沉的嗓音。那时他站在办公室窗前，背影挺拔，转发完她的开工照就转身走了，一句话没多说，可眼神黏了她一路。
现在，她要用命去接住这份偏爱。
“Action！”
她开始演。
哭腔撕裂空气，台词一句句砸出来，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威亚猛地一紧，带她腾空而起。
镜头追拍慢动作，风吹乱她的长发，她闭眼，等着下坠缓冲。
可就在最高点，钢索“嘣”地断了。
世界突然失重。
她本能蜷身护头，右腿狠狠撞上岩角，落地滚了两圈才停住。剧痛从膝盖炸开，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卡！”现场乱成一团。
有人冲过来扶她，她抬手推开，第一句话是：“刚才……拍到了吗？”
副导演蹲下看回放，点头：“关键镜头全录了。”
她这才松口气，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
—
会议室的灯光很暗，投影屏上是纽约、伦敦、东京三个分会场的画面。
傅承屿坐在主位，领带一丝不苟，正说到并购案第三阶段。
助理轻步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他手指一顿，目光扫过平板弹出的消息。
热搜图模糊，但能看清悬崖、散落的威亚绳、地上蜷缩的人影。
标题刺眼：#苏绾片场高空坠落#
他一句话没讲完，直接起身。
“关掉会议系统。”
所有人愣住。
他抓起外套就走，声音冷得像冰：“备专机，联系东部战区总医院，半小时内给我清出ICU床位。”
助理追出去：“傅总，那边说只是外伤，不用手术……”
“我说了，清出ICU。”
电梯门合上，他掏出手机拨号。
十秒后接通，他只说一句：“借我一架直-20，二十分钟后落青崖沟。”
电话挂断。
他靠在轿厢壁上，指节发白。
上次这么失控，还是他高考那年，母亲住院，他在楼下站了一夜没进去。
可这一次，他连等一秒都做不到。
—
直升机破云而下时，片场已经围满了人。
军绿色涂装，没有标识，舱门打开，医疗队跳下，直奔担架。
苏绾被抬上担架时意识清醒，右腿疼得钻心，但她咬着牙没叫。
“别用普通车送。”她对场务说，“山路颠，伤口会裂。”
话音未落，天空传来轰鸣。
所有人抬头。
那架直升机悬停十米高，绳梯垂下。
医疗兵快速接手，将她抬入机舱。
起飞前，她看见远处山路上一辆黑色商务车疾驰而来，车牌被泥水遮住大半，可她知道是谁。
她闭上眼，手按在胸口。
心跳快得不像话。
不是因为疼。
是因为他知道她会怕黑，从来不敢一个人进手术室。
—
抢救室门外，红灯亮着。
傅承屿冲进来时西装皱了，领带歪斜，皮鞋沾满泥。
护士拦他：“家属不能进——”
他一把推开，直奔病床。
她躺在那里，脸色发白，右手垂在床边。
他扑过去握住，声音哑得不像话：“苏绾，睁眼看看我。”
她睫毛颤了颤，睁开一条缝，嘴角勉强扯了下：“你来得好快。”
“你说过别累着。”他盯着她，“结果第一天就把自己摔成这样。”
她想抽手，没抽动。
“镜头必须真。假的东西，观众看得出来。”
“所以你就真摔？”他声音陡然提高，“下次是不是要跳楼才算敬业？”
“这不是拼命。”她喘了口气，“这是职业起点。”
他盯着她，眼底泛红：“我不需要你拿命拼。钱，资源，人脉，我都有。你不拍了，我养你。”
她摇头，额头冒汗：“傅承屿，我不是靠你才站在这里的。”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他逼近一步，“一个十八线小花，三个月前还在被全网黑？”
“但现在不是了。”她直视他，“我有税务证明，有演技打卡，有慈善记录。我能站在《暗涌》的片场，不是因为你转发我微博，是因为我够格。”
他沉默。
她缓了口气，继续说：“我要成为配得上你的苏绾。不是你的附属品，不是你的收藏品，是你并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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