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向椅背，闭眼。
片刻后，他又睁眼，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
“楼”。
笔锋顿住。
他没再写下去，只是盯着那个字看。
同一时刻。
苏绾在床榻上翻了个身，睫毛颤了颤。
她醒了。
没睁眼，也没动。
她在听。
听巡夜的脚步，听更鼓的间隔，听风穿过回廊的方向。
她在确认，今天打翻的棋罐有没有被人收走，碎子有没有被清点，棋盘有没有留下痕迹。
她在等。
等明天他会不会再来找她。
等他知道“楼”是什么的时候，会怎么出招。
她知道他在查她。
但她也在查他。
那步棋，不是随便下的。
十年前北境之战，奇袭敌营的那招，正是他父亲临终前提过的唯一败笔。
而萧绝，是当时主将。
他不可能忘记。
所以他才会说“棋风如用兵”。
他在试她。
但她更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在等一个人。
一个能走出那步棋的人。
鸡鸣第二声时，她终于睡着。
梦里没有台词，没有剧本，只有满盘黑白，不断重演。
第二天清晨，阳光照进窗棂。
她醒来，照常梳洗，照常去凉亭。
手里还是那本《女则》。
但今天，书页翻到了空白页。
她用指甲在纸上划了三个小点。
然后合上书，静静坐着。
辰时三刻。
脚步声再次响起。
她低头，像是没听见。
直到那双黑靴停在亭前。
她慢慢抬头。
萧绝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副折叠好的棋谱。
“今日。”他说，“我们复一局旧棋。”
她手指一紧，攥住书页。
“臣女……愚笨，怕又弄错。”
他把棋谱摊开，压在石桌上。
上面写着六个字：
**北境·三更·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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