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住。
“你说过陪我看遍江山。”她声音越来越低，“江南的雨，西北的雪，海边的日出……我哪里都没去成。”
他弯腰，把她往怀里搂了搂：“不去也没事。我在哪，哪就是你的江山。”
“可我想走……走得再慢一点。”
“你不准。”
“我说了不算？”
“我说了算。”
“可这是我的命。”
“那就改命。”
“改不了。”
“我能让你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
“够了。”她笑了下，“这三年，比我前半生都值。”
他没再说话。
只是握紧她的手。
外面雨还在下。
屋檐积水滴落，砸在石阶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她的手越来越凉。
但他不肯松。
“你答应过我的。”他说，“帝后共治，一生不弃。”
“我尽力了。”
“不准食言。”
“可我不想死。”
“那就别死。”
“我怕撑不住。”
“我扛着你。”
“要是你累了呢？”
“我不累。”
“可我会心疼。”
“你别管我。”
“可我爱你。”
他猛地低头，额头抵住她的。
“所以你不能走。”
“我舍不得。”
“那就留下。”
“留不住。”
“我绑着你。”
“绑得住魂吗？”
“能。”
“怎么绑？”
“烧了我一半骨灰，混进你药里。”
“那我不喝。”
“逼你喝。”
“你狠。”
“对你最狠。”
“可我喜欢。”
她闭上眼，呼吸微弱。
他一直抱着她。
天快亮时，雨停了。
她忽然又睁眼。
“萧绝。”
“我在。”
“新政第二条……工商那条……”
“记着。”
“记得改……改成‘凡创新技者，免税三年’。”
“好。”
“还有……女子学堂……加一门课。”
“什么课？”
“权谋。”
“为什么？”
“让她们学会……保护自己。”
“我来教。”
“你当太傅？”
“嗯。”
“那我要当女帝。”
“早就封了。”
“你说千岁。”
“我说万岁。”
“贪心。”
“你给的。”
她笑了。
这一回，没有咳嗽。
阳光从窗缝照进来，落在她脸上。
她的眼皮慢慢合上。
他还抱着她，一动不动。
中宫门口，小全子捧着新拟的诏书，站在雨后湿漉漉的台阶上，不敢进去。
屋内，一只玉杯翻倒在案，茶水流了一地，顺着桌沿滴下。
一滴。
又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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