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在船底醒来时,嘴里全是铁锈味。
她没动,继续躺着,眼皮微微颤。耳边是木板摩擦的咯吱声,还有船夫压低嗓音的对话。水在船身外哗啦作响,冷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她手指发麻。
她记得自己跳了江。
子弹打进肺部那一刻,她没叫出声。她只想着把名单送出去。老刀接住了,她就松了手。江水灌进喉咙时,她还在数着呼吸——一下,两下……直到什么都听不见了。
现在她活着。
但活得很费劲。
胸口像被压了块烧红的铁,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感。她想抬手摸伤口,可手指刚动,一阵剧痛就从肋骨炸到后背。她咬住嘴唇,硬是没哼出来。
船停了。
说话声远去,脚步踩过甲板。她等了三分钟,确认没人后,才慢慢撑起身子。衣服黏在伤口上,一扯就是一片血痂。她从内衣夹层摸出备用芯片,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不能让任何人拿到。
她爬出底舱,天刚蒙蒙亮。岸边有几间破屋,远处是浓烟滚滚的码头。她认得这地方,是地下联络点附近。
有人影靠近。
她立刻趴下,手摸向袖口暗袋里的磨尖发簪。来人蹲下来,掀开篷布,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苏同志。”
是自己人。
她点头,被扶着上了岸。那人二话不说,背着她往巷子深处走。七拐八绕后,进了一间挂着药幌子的铺子。后屋门一关,医生立刻过来检查伤势。
“肺叶穿孔,失血过多。”医生皱眉,“能活到现在,是你命大。”
她靠在床头,喘着气:“还……能撑多久?”
“三天。要是不感染。”
她笑了下:“够了。”
她要做的事,不需要三天。
只需要几个小时。
她让医生拿来纸笔,先写给组织。情报交接、联络方式变更、下一步行动建议,一条条列清楚。字迹很稳,像是在签一份普通文件。
写完,她把信折好,递给医生。
“等我死后,交给上级。”
医生接过,沉默地放进怀里。
然后她开始写第二封。
笔尖顿了很久。
这张纸不是任务,不是计划,也不是伪装。这是她唯一一次,不用演,不用算,只对自己说话。
她写了三行。
第一行:对不起,骗了你那么久。
第二行:我不是红莺,但我唱《夜来香》时,心里想的是你。
第三行:若有来世,我想做太平盛世里,第一个为你脱下军装的人。
她停下笔,手指抖得厉害。
但她没擦,也没重写。
她把信轻轻折好,从贴胸的口袋里取出一朵干枯的玫瑰。那是霍峥送她的那束红玫瑰中,她偷偷藏下的一朵。花瓣早就褪色发脆,碰一下就会碎。
她小心地把花夹进信封。
动作慢得像怕惊醒什么。
窗外传来鸽子扑翅的声音。她抬头看,灰蒙蒙的天空里,一只白鸽正飞过屋顶。
她忽然说:“霍峥……别做傻事。”
声音轻得像叹息。
医生听见了,转头看她。
她已经闭上眼,脸色白得透明。
医生伸手探她鼻息,发现她在呼吸,只是极浅。他犹豫了一下,俯身问:“还有话要说吗?”
她又睁了眼。
目光涣散,却执着地盯着他。
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告诉他……好好活着……替我看看……太平盛世……”
医生喉头一紧。
他点头,拿出另一张纸记下这句话,封进信封。
他知道,这封信送不出去的概率很大。
城内封锁严密,日军和汉奸日夜巡逻。送信人一旦被抓,必死无疑。
但他还是得送。
因为这是遗言。
不是命令,不是任务,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愿望。
半夜。
一个穿粗布衣的男人潜入医院。他是交通员,代号“石头”。不善言辞,只点头,接过两封信,塞进衣领夹层。
医生低声说:“活要送到。死了,也要让他知道她最后说了什么。”
石头点头,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回头看了眼病房。
烛光摇曳,映着床上那个安静的身影。
他推门出去,夜风卷着尘土扑进来。桌上空信封静静躺着,边缘被风吹得微微翘起。
苏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感觉不到疼了。
身体像在飘,越升越高。耳边有模糊的声响,像是雨,又像是脚步。她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她只记得那首《夜来香》的调子。
还有霍峥站在舞厅中央,朝她伸出手的样子。
她没能握住。
这一次,她也不想握了。
她闭着眼,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再没有声音发出。
医生走近,伸手探她颈动脉。
片刻后,他收回手。
低头看了看怀表。
凌晨三点十七分。
苏绾,代号“夜莺”,于地下医院病逝。
终年二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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