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后，水波才缓缓荡开。
苏绾站在原地没动，掌心的珍珠还在发烫。她低头看了眼，指尖轻轻摩挲了下表面，光点在里面微微跳动，像一颗不肯安分的心脏。
她把珍珠贴身收好，转身走向侧厅角落的石床。刚坐下，门外水流一旋，门自动开了。
沧溟走进来，银发湿漉漉地垂在肩上，眼神比刚才柔和了些。
“明日月圆，你不必回村。”他说，“我准你留在神殿三日。”
苏绾抬眼：“可村民——”
“他们要杀我。”他打断，“你还想替他们说话？”
她没回答。
他走近几步，忽然抬手，一缕海水浮空凝成球状，在他掌心缓缓旋转。
“控水术，最基础的。”他看着她，“凡人学不会。”
苏绾站起身，盯着那团水。
“让我试试。”
他挑眉，弹指一送。水球飘到她面前。
她伸手触碰，水球没散，反而顺着她的手指缠绕上来，像认主一般贴在掌心。
沧溟眼神变了。
“再来。”他声音低了些。
她闭眼，凭着感觉引导水流。水球在她手中拉长、变形，最后竟分成两股，绕着她手臂游走如蛇。
“你……”他眯眼，“不是普通人。”
她睁眼笑：“也许我前世是条鱼。”
他愣了下，随即轻笑出声。
这笑声不像之前那种居高临下的嘲弄，而是真觉得有趣。
“有意思。”他点头，“从明天起，我教你真正的控水术。”
第二天清晨，神殿外的珊瑚林泛着微光。
苏绾站在浅海区，面前是一群彩色小鱼。沧溟站在她身后半步远，教她用意念引导鱼群。
“别用眼睛看，用心。”他说，“它们能感知你的意图。”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鱼群突然聚拢，围着她转圈，越转越快，最后竟形成一个小型漩涡。
沧溟挑眉：“反应太快了。”
她睁开眼，得意一笑：“天赋异禀呗。”
他看着她，忽然说：“追到吾，教你更厉害的。”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流光，冲进珊瑚迷宫深处。
苏绾一愣，立刻追上去。
五彩珊瑚交错如墙，通道弯弯曲曲。她靠直觉穿梭，几次差点撞上石壁。前方人影忽隐忽现，速度快得离谱。
她咬牙加速，手指划过珊瑚边缘借力推进。
“你跑这么快干嘛！”她喘着气喊，“耍赖不算数！”
前面的人影停下，回头一笑。
那一瞬，苏绾心跳漏了一拍。
沧溟平时总冷着脸，此刻却眼角带笑，银发在水中轻扬，像月光洒进深海。
“追不上就别追了。”他说。
“谁说追不上！”她猛冲过去。
他转身又走，速度放慢了些。
她拼尽全力，在一条狭窄岔道猛地扑出，指尖几乎碰到他衣角。
可惜还是差一点。
她扶着珊瑚喘气，胸口起伏。
“不行了……再追要断气了……”
他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狼狈模样，忽然靠近。
银发拂过她脸颊，带着一丝凉意。
他抬手捏住她下巴，声音低：“看呆了？”
她迅速低头躲开：“神明大人……不该这样。”
“该怎样？”他反问。
“您是神，我是人。”她说，“距离太近，容易出事。”
“哦？”他轻笑，“那你怕什么？怕动心，还是怕我动心？”
她不答。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无聊千年，总得找点乐子。你若不愿，现在就可以走。”
她抬头看他。
他眼神认真，没有戏谑。
她忽然问：“您为什么沉睡？”
他沉默几秒，说：“因为无聊。潮起潮落，看了千万遍。生老病死，轮回不止。没什么新鲜的。”
“那现在呢？”她追问。
他盯着她，声音很轻：“现在……有点意思了。”
空气静了一瞬。
她心跳加快，不知是因为刚才的追逐，还是这句话。
“所以您才肯教我控水术？”她试探。
“不然呢？”他转身往前走，“晚上还有月圆仪式，你若想活命，最好别乱跑。”
她跟上去：“我能去看看村民吗？就一眼。”
“不能。”他语气冷下来，“他们不信你，也不会听你。”
“可他们是无辜的。”她说。
“无辜？”他冷笑，“拿着毒酒想杀神的人，也叫无辜？”
她没再说话。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傍晚时分，两人回到神殿。
苏绾坐在侧厅石床上，手里把玩着那颗装有神血的珍珠。沧溟靠在柱边闭目养神，似乎睡着了。
她悄悄起身，将珍珠塞进袖中，轻轻走向传送点。
水流一旋，她消失在原地。
海面之上，月牙高悬。
她浮出水面，踩着礁石往村子方向走。远远就看见祠堂前燃起火堆，一群人围在那里。
她走近才发现，两个孩子被绑在木桩上，嘴里塞着布条，眼里满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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