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一晃。
那滴血还在空中浮着，金光映在墙上，像颗不落的星。
苏绾的手指松开窗框，木屑扎进掌心，她没管。转身抓起外袍披上，脚踩上石阶时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抖。
她不是怕。
是知道不能再等了。
门外守着两个村民，眼睛红得像熬了几夜。见她出来，一人立刻转身往祠堂跑，另一个拦在她面前，“海巫女，你到底拿没拿到？长老说……明日月升，要是没血，我们就自己烧了村子。”
苏绾看着他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跳，声音很轻，“我知道了。”
那人愣住，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平静。他还想说什么，苏绾已经从他身边走过，脚步没停。
海边乱成一团。
一艘渔船翻在浅滩，船板裂开，渔网缠着尸体，有个孩子还死死抓着母亲的手腕。几个男人正用长竿把尸首往岸上勾，女人蹲在边上哭，没人敢碰。
苏绾站定。
系统提示冒出来：「诅咒加速生效，时限仅余一日。」
她闭眼三秒，再睁眼时，直接跃入海中。
水压一层层裹上来，耳膜嗡鸣。她没用避水珠，任海水灌进鼻腔，直到肺部发疼才调整呼吸节奏。远处神殿轮廓浮现，珊瑚墙裂开一道门，她游进去，落在主厅台阶前。
沧溟坐在王座上，没动。
桌上三样东西静静浮着：一颗珠子泛着柔光，一枚贝壳流转着模糊画面，还有一滴金血，悬在半空，和她在窗外看到的一模一样。
“来了？”他开口。
她走上前，点头。
目光扫过三物，心跳很快。她知道这是什么。
选择题。
“选一样。”他说，“避水珠，你可永居海底，不再轮回；贝壳，你可知我千年孤寂；心头血……你可救他们。”
她盯着那滴血。七滴神血还在袖子里，硌着皮肤。这是她一路演戏、受伤、忍耐换来的结果。只要拿下这一滴，任务就完成了。
她问：“选了，你会怎么样？”
“若选避水珠，我陪你永生；选贝壳，我等你理解；选心头血……我会沉睡，直到你再次唤醒我。”
“再次？”
“我相信轮回。”他嘴角动了下，不算笑。
她低头。
脑海里闪过很多事。厉霆抱着她看星舰爆炸的样子，傅承屿在综艺现场为她挡下恶意提问的眼神，陆司辰把校服外套披在她肩上的温度。那些男人最后都疯了。因为她不是真的爱他们。
可现在，她看着沧溟的脸，手心发烫。
她怕自己这次，有点动心了。
但她不能。
她是来完成任务的。
指尖慢慢抬起来，朝着那滴血伸去。
距离越来越近。金光映在她瞳孔里，像火苗点燃。
就在要触到的瞬间——
她的手一偏，轻轻覆上了他的手掌。
沧溟猛地一顿。
他低头看两人交叠的手，她的掌心有疤，还带着点温热，像是上次接他血时留下的灼意还没散。
他嗓音哑了，“你……选我？”
她没回答，只是握得更紧了些。好像一松手，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
系统警报闪出来：「危险！未按计划索要心头血，好感度波动剧烈！」
她闭眼，压下喉咙里的酸意，“我只是……不想骗你到最后。”
沧溟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像自嘲，“有趣。连拒绝，都比别人来得温柔。”
他反手回握，“那便握着吧。趁……我还愿让你握。”
外面海流开始变急。
神殿顶部的裂缝漏下微光，照在桌面上。三样东西还在原处，谁也没碰。
她终于开口，“你希望我选什么？”
他抬眼看她，“选你真心想要的。”
她手指蜷了蜷，仍没松开他的手。
真心？
她想要什么？
是活着回去？是积分结算？是系统清零？
还是……
她不敢想。
远处传来闷响，像雷，又像某种撞击。地面微微震了一下。
沧溟眉头一皱，“有人闯祭坛。”
她立刻反应过来，“长老他们……要提前动手？”
“不是他们。”他站起身，却没抽手，“是风暴。村里人想逃，被吞了。”
她心里一沉。
果然。诅咒在收紧。
“明天月升，他们要是没等到血，就会自焚祭海。”她说。
“那你呢？”他看着她，“你打算怎么选？”
她没说话。
他知道她在挣扎。
她也知道他知道。
可有些话，不能说破。
她缓缓松开手，后退半步。沧溟没拦她，只是眼神暗了下去。
她走到桌前，伸手拿起贝壳。
画面一闪，是千年前的渔村，一个穿白裙的女孩跪在祭坛上，手里握着刀，脸上全是泪。她抬头看天，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那是第一代海巫女。
也是她。
“你看得懂这些？”他问。
“看得懂。”她放下贝壳，“你也知道我是谁转世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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