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的手指从门框上收回。
那支毒箭留下的裂痕还在，木头边缘微微发黑。她没看太久，转身走进屋内。灯光已经亮起，藤蔓缠绕的壁灯泛着柔和的光。屋里比她想象中更安静，也更干净。
侍女站在角落，低着头捧着托盘。“这是王吩咐准备的洗尘茶点。”
苏绾点头，走到桌边坐下。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托盘——糕点是用月露花粉做的，茶水颜色偏深，气味正常。但她注意到侍女右手食指有一点红斑，像是被什么刺过。
这人不是之前在广场见过的那个。
她没动茶，只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辛苦了，你可以下去了。”
侍女退下时脚步很轻，但关门的声音重了一瞬。
苏绾把剩下的点心放回盘子，起身检查房间。书房里有几张空白树皮卷，观星露台能看到主殿的灯火。她站在窗边看了几秒，那边的灯还亮着。
她知道是谁没睡。
藤桥连接两座建筑，风一吹就轻轻晃。她关上窗户，回到桌前，将整杯茶倒进花盆。泥土表面立刻冒起细小的泡。
夜魇花粉遇湿会起反应，普通人闻了只会头晕，但她对这类东西敏感。
她重新泡了一杯茶，这次用了自己随身带的干草药。月光草加宁神藤，味道清淡。她把杯子放在桌上，然后坐在床边等。
时间一点点过去。
门外传来脚步声，节奏稳定，没有停顿。她在心里数到第七步的时候，门开了。
瑟兰伊尔走进来，披风沾了夜露。他看了眼桌上的茶，又看向她。
“你还醒着。”
“在等消息。”她说，“长老会怎么说？”
他走过来，坐在对面椅子上，伸手拿起茶杯。没有喝，只是握着。
“他们说你不该靠近圣泉区域。”
“我说生命泉水可能正在被污染源头反向侵蚀。”
“我知道。”他抬眼看她，“我支持你。”
苏绾没说话。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笑了。
“为什么信我？”
“因为你提到了‘逆向侵蚀’。”他说，“那是古籍里都没写全的概念。只有真正理解森林脉络的人，才能说出来。”
她垂下视线。“也许我只是运气好，碰巧猜中。”
“你不是。”他声音低了些，“你不像普通人类。”
她抬头。“那像什么？”
“像森林派来的使者。”他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会说出这种话。
苏绾没笑，也没追问。她只是站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张树皮卷，上面画着她的模型图。
“明天我想去圣泉附近看看根系情况。”她说，“如果可以，希望您能让我靠近一些。”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她以为他会拒绝。
最后他点了头。“我陪你去。”
说完他站起来要走。
“陛下。”她叫住他。
他停下。
“谢谢您挡下那支箭。”
他背对着她，肩膀动了一下。“我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她说，“您是为了自己。”
他没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苏绾坐回床边，吹灭了灯。
她没睡。躺了大概半个时辰，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再次靠近。
门被推开一条缝。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新的茶杯。
“王说您可能口渴，让添一杯热饮。”声音很轻，和刚才那个侍女不一样。
苏绾闭着眼，呼吸平稳。
那人把茶放在桌上，慢慢走近床边。手指伸向她的鼻尖，想确认她是否真的睡着。
就在那手指快要碰到她皮肤的时候，苏绾睁开了眼。
她一手抓住对方手腕，另一手抽出枕头下的银簪抵住喉咙。动作快得没有多余停顿。
“谁让你来的？”她问。
侍女眼神空洞，嘴唇微微张开。“主……人……”
苏绾立刻明白这是被控制了意识。她松开手，把人按坐在椅子上，顺手锁上门。
她拿起那杯新茶凑近鼻子。
这一次的味道很明显——夜魇花粉混了影蛛毒液，喝下去不会死，但会让人陷入幻觉，做出自残行为。
她把茶杯放在桌上，开始检查侍女的身体。耳后有一道极细的红纹，是黑暗魔法烙印的典型痕迹。
莉莉丝换了方式。
不再正面挑衅，而是操控身边人下手。
她从侍女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干燥的黑色粉末。她认得这个，是影毒孢子提取物，常用于强化精神控制。
她把布袋收进怀里，然后拍了拍侍女的脸。
“醒来。”
侍女猛地抽了一口气，眼神恢复清明。她发现自己在偏殿，立刻慌张起来。
“我……我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我在值夜……”
“你被人操控了。”苏绾说，“有人用黑暗魔法控制你，让你给我送毒茶。”
侍女脸色瞬间变白。“不……不可能！我是正规选拔的侍女，体内有净化符文！”
“符文可以被绕过。”苏绾把银簪递给她看，“你耳后有红纹，是被种了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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