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的手指还陷在夙夜的衣料里。
她睁开眼，眼前不再是刺目的白光，而是他完好的脊背。温热的，真实的，没有一丝裂痕。
“你还活着。”她声音发哑，手指收紧。
夙夜没回头，只是缓缓松开护着她的手臂，转身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他的心跳很稳，一下一下撞在她耳膜上。
远处有风声，碎石滚落。
九道身影站在他们前方，背对着他们，像一堵墙。
凌寂的白衣沾了灰，陆司辰的西装袖口撕裂，战枭的军装满是血迹，傅承屿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他们都没有回头，肩线却都绷得笔直。
苏绾挣脱夙夜的手，往前走了一步。
“你们……”
话没说完，凌寂忽然侧身。
他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却扬了一下：“这一剑，还你了。”
光影从他脚底升起，身体开始变淡。
苏绾猛地伸手，只抓到一缕空气。
陆司辰这时转过头，眼神很轻，像春水化冰：“下辈子，换我先找你。”
他指尖在空中划了一下，一道微光闪过，像是刻下了什么。
萧绝抱拳，动作干脆利落，没说话，但眼神沉得能压住千军万马。
霍峥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帽檐下的眼睛亮得惊人。
厉霆站在最边上，数据流在他眼前飞速滚动，最后停在一个词上——【任务完成】。他抬头看苏绾，点了下头。
沧溟卷起袖子，手腕一甩，一道水浪凭空出现，绕着苏绾转了一圈，又消散。
瑟兰伊尔抬起手，指尖开出一朵小白花，轻轻放在地上。
傅承屿颔首，西装笔挺，眼神从容，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会议。
最后一个，是战枭。
他咧嘴笑了，满脸血污也不影响那股狠劲：“女人，以后别装柔弱了，你强得很。”
说完，他往前踏一步，把手按在夙夜背上。
“这最后一波，老子替你扛。”
九道光同时亮起。
他们的身体一点点透明，最后化作九颗光点，直冲夙夜心口。
夙夜闷哼一声，膝盖微弯，随即站稳。
他闭上眼。
再睁开时，瞳孔深处有九种颜色流转，最后归于一片深黑。
他低头看苏绾，声音低得像是从喉咙里碾出来的：“他们……也是我。每一个世界的我，都爱你。”
苏绾仰头，眼眶发热，但没哭。
她笑了：“我知道。”
小黑在她脑子里抽鼻子：“虽然知道是一体，但还是好感动呜呜呜……他们明明可以逃的，非要回来挡那一击……”
没人接话。
废墟那边传来咳嗽声。
科尔沃斯趴在地上，半边脸焦黑，衣服破烂，手指抠着地面，还在动。
头顶的神殿残骸正在一块块掉落，砸出沉闷的响声。
夙夜眼神一冷，抬手就是一道黑雷凝聚在掌心。
“等等。”
苏绾突然抬手，按住他的手腕。
夙夜顿住，看她。
她没看他，而是松开手，自己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裙摆扫过碎石，金眸映着残存的神光。
她在科尔沃斯面前蹲下，和他平视。
“你输了。”她说。
科尔沃斯喘着气，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又迅速压下去。
苏绾没急着动手，语气平静：“但看在你曾是我朋友的份上……”
科尔沃斯瞳孔猛地收缩。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我送你个礼物。”苏绾笑了，笑容很温柔，“去轮回吧，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爱而不得’。”
科尔沃斯的脸僵住了。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夙夜走到苏绾身后，冷冷盯着他：“你想让他投胎？就这么便宜他？”
“不是投胎。”苏绾摇头，“是轮回。每一世，他都会遇到一个他真心喜欢的人。可那个人，永远得不到。”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他会尝到每一次心动，每一次靠近，每一次希望燃起，然后——被彻底推开。就像他当年躲在水镜后面，看着我们一样。”
小黑小声嘀咕：“这惩罚比杀了他还狠啊……”
科尔沃斯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苏绾低头看他，“你偷看了我们九世，连碰都不敢碰。现在，轮到你了。”
她抬手，掌心浮现出一道金色符印。
“以主神之名，判你入轮回，九世情劫，不得解脱。”
符印落下，钻进科尔沃斯眉心。
他惨叫一声，身体开始发光，意识一点点模糊。
“不……我不……”
“你早就输了。”苏绾说，“不是输给我，是输给你自己。”
光越来越强。
科尔沃斯的身影开始扭曲，最后化作一道流光，被卷进虚空裂缝。
裂缝闭合，一切归于寂静。
夙夜看着苏绾，眼神复杂：“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是放走。”苏绾摇头，“是送他去上课。这一课，他欠了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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