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长,新的麻烦,像水底的暗礁,悄无声息地浮了上来。
问题最先出在“好邻居”超市的配送业务上。合作进入第二个月,一切都按部就班,孙师傅每天凌晨雷打不动地出车,准时准点,货损率也控制得很好。但就在月度结算前几天,超市负责和我们对接的区域主管换了人。新来的主管姓郑,四十岁上下,梳着油亮的背头,说话拿腔拿调,一来就召集我们开会,说是要“优化流程,提升效率”。
会议上,郑主管拿着我们提交的运营数据报表,手指点着上面的数字,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陈老板,你们这个配送时效,卡着最低标准线过的啊。早上六点送到,门店七点才开门上货,这中间一个小时的空档期,是不是有点浪费?能不能再提前半小时?”
孙师傅一听就急了:“郑主管,中心仓五点才开放装货,点货、装车就要四五十分钟,开到店里不堵车也要二十分钟,再提前,除非我们半夜三点就去仓库门口等着!”
郑主管皮笑肉不笑地说:“孙师傅,办法总比困难多嘛。现在竞争激烈,我们不进步,别人就要赶超。这样,从下周开始,配送时间调整到五点半前必须送达,方便门店更早整理上架。价格嘛,还是按合同来。”
孙师傅还想争辩,我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别说话。我接过话头,尽量平静地说:“郑主管,提前配送时间涉及仓库作业时间和交通状况等客观因素,我们需要和中心仓协调,也需要评估一下对司机安全和疲劳驾驶的影响。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试着跑一周,收集一下实际数据,看看提前送达的可行性有多大,再确定最终方案?”
郑主管瞥了我一眼,语气冷淡:“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要的是结果。如果你们觉得困难,外面想接这活的公司多的是。” 他合上文件夹,“就这样吧,下周一开始执行新时间。散会。”
从超市办公室出来,孙师傅气得脸色铁青,一脚踢在路边垃圾桶上,哐当一声响。“妈的!这姓郑的明显是来找茬的!五点半送到?除非飞过去!”
我心里也沉甸甸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这郑主管明显是想立威,也可能是在为后续压价或者引入其他合作方做铺垫。B端业务就是这样,甲方的任何一点人事变动,都可能带来不确定的风险。
“别急,孙哥。”我拉开车门,“硬顶没用。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仓库,看看各个环节能不能挤出点时间。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跟他谈。”
屋漏偏逢连夜雨。超市配送的麻烦还没解决,开荒保洁那边又出了幺蛾子。开发商的项目经理打来电话,语气很不客气:“陈老板,你们二期保洁做的什么玩意儿?楼道瓷砖缝隙还有灰,窗户玻璃上有水渍!监理今天检查发火了,限期三天整改!整改不好,尾款别想要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二期保洁是孙师傅带着两个临时招的散工做的,孙师傅拍着胸脯保证过验收没问题。我立刻打电话给孙师傅,他正在超市配送的路上,一听也炸了:“不可能!我亲自验收的!每个角落都摸过了!肯定是他们故意找茬,想扣钱!”
我让他先别慌,立刻调头去工地现场。我也马上赶了过去。到了楼盘,找到那个挑刺的监理,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趾高气扬地指着一些极其细微的瑕疵,比如窗框角落有一点点浮灰,踢脚线接口处有米粒大的胶点,咄咄逼人。
孙师傅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看就要吵起来。我死死拉住他,压下火气,对监理赔着笑脸:“王工,您指出的问题我们一定整改,马上安排人处理,保证今天下班前弄干净,不影响整体验收。”
好说歹说,把监理稳住。我立刻打电话又叫了两个临时工,买了新的清洁工具和溶剂,和孙师傅一起,亲自盯着,把那些被挑出来的“问题”一点一点清理干净。一直干到晚上八点多,累得腰酸背痛,才勉强达到监理那苛刻的标准。
回去的路上,孙师傅开着车,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我知道他憋屈,干活的觉得被刁难,比什么都难受。
“孙哥,干B端的活儿,就得受得了这种气。”我疲惫地靠在座椅上,“甲方的人,动动嘴皮子,我们就得跑断腿。以后这种事儿少不了,得习惯。”
孙师傅重重哼了一声,没说话。
这两件事像两盆冷水,把盈利带来的那点喜悦浇得透心凉。我意识到,B端业务虽然收入可观,但依附性强,地位不对等,甲方的人事变动、苛刻验收、随意变更要求,都是悬在头上的剑,随时可能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我们必须有更强的抗风险能力和更规范的应对机制。
更大的暗流,还在后面。
几天后,孙师傅支支吾吾地找到我,神情有些不对劲。“小陈,有……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
我心里一紧:“怎么了,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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