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发的几个特色货源接连被高价截胡,冯师傅培训班里出了“叛徒”,连韩老汉那边也传来风声,说“有大公司的人”去村里打探过,开出了更诱人的条件。压力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孙师傅家客厅里,烟雾和焦虑一起弥漫。
“这么下去不行,”孙师傅掐灭烟头,声音嘶哑,“咱们在前面辛辛苦苦开荒,人家在后面轻轻松松摘桃子。韩老汉那边怕是也悬。”
冯师傅眉头拧成了疙瘩:“培训班那边也得收紧点,核心的东西不能随便往外掏了。可这么防着,味道就变了。”
钱阿姨和赵阿姨低头整理着所剩无几的“山野寻味”订单,神情疲惫。
我知道,再这样被动防守,只有被慢慢耗死的份。必须改变思路,从“寻”转向“固”,从“拓”转向“深”。对手的强项是资本和规模,我们的优势是“人”和“信”。要打,就得打在对方最难复制的地方。
“先保韩老汉。”我斩钉截铁,“孙哥,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不是去催货,是去‘走亲戚’。”
第二天一早,我和孙师傅再次驱车前往远郊。这次没空手,孙师傅从相熟的水果店批了一箱平价苹果,我提了两瓶不算贵但包装体面的白酒——给韩老汉的。车后厢,还放着几样五金工具和两包好烟,是给村里可能用得上的“关系”准备的。
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再次看到韩老汉那间依山而建的土坯房。见到我们,韩老汉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局促。屋里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我们没急着谈生意,孙师傅拿出工具,二话不说,先帮着检修了韩老汉家那盏接触不良的灯泡,又紧了紧松动的门轴。我则陪着韩老汉坐在门口矮凳上,剥着带来的橘子,听他唠村里的琐事,谁家儿子在城里打工,谁家今年收成不好。
中午,韩老汉执意留饭。饭菜简单,一碗腊肉炒自己种的蒜苗,一盘金黄的炒鸡蛋,一钵青菜汤。饭桌上,我才“不经意”地提起:“韩伯,听说有城里的大公司来找过您?”
韩老汉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含糊地“嗯”了一声,没多说。
“给的条件肯定比我们好吧?”我笑着说,给他夹了块腊肉。
韩老汉放下碗,叹了口气,黝黑的脸上皱纹更深了:“是……是给得多点。还说签啥子合同,包销。可那人说话气粗,眼神也利,不像你们”他看了孙师傅一眼,“孙师傅上次来,车陷泥里,还先帮我推车。你们给的价,是比镇上高,可也实在。那大公司我老汉心里不踏实。我这点东西,自己地里长的,坡上跑的,就图个安心,换点实在钱。太复杂的,我弄不来,也怕。”
“韩伯,您放心。”孙师傅接过话头,声音粗粝但诚恳,“跟咱们合作,就一条,东西是您地里长的、鸡窝里捡的,您说了算。咱不签那些捆人的合同,您哪天不想供了,言语一声就行。价钱,咱们按市场好时候的价,再往上加一成,算是咱们的心意。以后我们定期来,风雨无阻。您家里有啥要修要补的,捎个信,我顺手就给您办了。”
这话说到了韩老汉心坎里。他重重点头,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行!就冲你们这份实在!以后我那点菜啊蛋的,还给你们留着!”
从韩老汉家出来,我们又去了邻近几个之前联系过、但被“万家收”接触后有些犹豫的农户家。不空手,不谈大生意,就是“认个门”、“递根烟”,聊聊收成,问问难处。孙师傅凭着他多年走街串巷练就的“见面熟”本事,很快和几个老农聊到了一起。我则留心记下各家的情况和需求。一天跑下来,虽然没签下新的供货协议,但“人”的关系,算是初步接上了。
回来的路上,孙师傅开着车,感慨道:“以前光想着找货,谈价钱。今天这趟好像有点不一样。”
“是不一样。”我靠在副驾椅背上,看着窗外飞掠的田埂,“咱们要做的,不是单纯的采购商,是他们在城里的‘亲戚’,是他们那点好东西的‘知音’。他们要的不是最高价,是省心,是尊重,是长久。‘万家收’能给高价,但给不了这个。这就是咱们的护城河,虽然窄,但他们一时半会儿跨不过来。”
回到城里,针对培训班的“叛徒”事件,我们也调整了策略。冯师傅在下一节课上,公开了这件事,没有指责,只是平静地说:“手艺,是吃饭的家伙,也是帮人的本事。有人学了想去别处挣大钱,理解。但咱们这培训班,本意是让街坊邻居家里有点小毛病不求人,图个安心。以后,复杂点的、带点诀窍的活儿,咱们课上不讲那么细,有兴趣的、真想深钻的,课后可以单独找我老冯聊。咱们还是以实用、安全为主。”
这番话,既敲打了别有用心者,也安抚了真心来学艺的老人。课后,果然有几个老学员私下找冯师傅,表示理解和支持,甚至主动提出可以帮忙“盯着点”。冯师傅顺势组织了一个“老伙计互助小组”,让这些热心又学了些基础的老人,在小区里充当“安全巡查员”和“需求收集员”,发现谁家水电有问题、老人需要帮忙,第一时间在群里@冯师傅或钱阿姨。不白干,每提供一条有效信息或协助完成一次小维修,有点小奖励——或是一袋“山野寻味”的蔬菜,或是下次维修的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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