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贵，所以贵。
一，天价饰品（因为价格高从而引起人们对这种饰品的极度珍惜重视）。
二，摆盘精美，菜量极少的天价美食。
商业中心的灯光像是经过精密计算，每一束都恰到好处地照在商品最诱人的角度。孟念踏着光滑得能映出倒影的地板，高跟鞋发出规律的回响，仿佛在为她计量着在这个宫殿里度过的每一秒。她今天已经逛了两个小时，双手提满了印着知名logo的纸袋，但灵魂深处的那个裂缝，却依然贪婪地张着口。
就在这时，她瞥见了那家店。
店名只有一个简单的法文单词，镶嵌在深黑色的木门上，不仔细看甚至会错过。橱窗里只陈列着三件物品，每一件都被安置在独立的玻璃罩内，像是博物馆里的珍贵文物。孟念推门而入，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却不刺耳的声响。
“女士，需要我为您介绍吗？”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店员微笑着迎上来，他的声音轻柔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于热络，又不会让人感到被冷落。
孟念的目光被一条项链吸引。它被单独陈列在店内中央的丝绒台子上，不像其他饰品那样有华丽的陪衬，就那么孤傲地存在着。链身是极细的白金，几乎看不见，仿佛悬浮在空中；吊坠是一颗不规则形状的深海珍珠，表面有着奇特的纹理，在灯光下泛着虹彩般的光泽。
“这是‘独一’，全球仅此一件。”店员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项链，“珍珠来自科西嘉海域三千米深处，打捞成功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三。镶嵌工艺是已故大师阿尔瓦罗的遗作，无法复制。”
当店员报出价格时，孟念感到一阵短暂的眩晕。那数字足够买下一套小户型的首付，或者一辆中档轿车。她的理性在尖叫，在抗议，在提醒她信用卡账单和尚未偿还的分期付款。
但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压倒了理性。
“包起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平静得不像话。
店员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里闪过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赞许。他小心翼翼地包装项链，每一个动作都像在完成一场仪式。当那张黑色的信用卡在POS机上划过时，孟念感到一阵奇异的满足感，仿佛灵魂上的裂缝被什么珍贵的东西暂时填补了。
她提着那个小巧却沉重无比的袋子走出店门，阳光照在脸上，她眯起眼睛。路人不会知道，她手中那个不起眼的小袋子里，装着足以改变他们一年生活的金额。这种隐秘的奢侈让她感到一种近乎罪恶的快感。
随着夕阳西斜，饥饿感袭来。孟念走进一家需要提前三个月预约的餐厅。餐厅内部是极简主义风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每张桌子之间的距离足够进行私人谈话而不被邻桌听见。
她点了主厨推荐套餐，然后期待着什么。
第一道菜上来了——一块巴掌大的白瓷盘中，点缀着三片薄如蝉翼的鱼肉，上面洒着几粒花瓣和不知名的香草，旁边用酱汁画出了抽象的漩涡图案。精致，优雅，却少得可怜。
接下来的每一道菜都是如此：摆盘精美如艺术品，分量却少得让人怀疑是否只是为了刺激视觉而非味觉。那小块的和牛，那半透明的汤羹，那需要显微镜才能找到的鱼子酱...
孟念小心翼翼地品尝着每一口，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当最后一道甜品——一颗裹着金箔的巧克力，被放在鸟巢状的糖丝中端上来时，她突然意识到，正是这种稀缺和昂贵，迫使她全神贯注于每一口的滋味，每一眼的视觉享受。
邻桌的一对男女正在低声交谈。
“这么少的分量，真的能吃饱吗？”女人小声问。
男人轻笑：“在这里，吃的不是食物，是概念。”
孟念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空荡荡的盘子，每一道菜都像是一场短暂的梦，美好却转瞬即逝。她支付账单时，那个数字再次让人心惊，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后悔。
走出餐厅，城市华灯初上。她站在人行道上，从包里取出那条天价项链。在都市的霓虹灯下，珍珠泛着微妙的光泽，既柔和又坚定。
她把它戴在脖子上，感受着那颗珍珠贴在锁骨之间的凉意。路人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这条价值连城的项链。但这种隐秘的奢侈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她知道它的价值，这就够了。
回到家，孟念将今天的战利品一一陈列在梳妆台上。她抚摸着那条项链，想象着深海中的珍珠，经历了多少年的磨砺才形成如此独特的光泽。她想到餐厅里那些精美如艺术品的菜肴，虽然转瞬即逝，却在记忆中留下了鲜明的印记。
她打开手机，看到银行发来的消费提醒短信，那个数字依然让她心头一紧。但当她再次触摸脖子上的项链时，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那是拥有独一无二之物的满足，是对精致生活的向往，是对自我价值的确认，尽管这种确认来自于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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