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还有你!”他用驳壳枪点着我和二蛋、万全,“跟老子走!当兵吃粮,打鬼子!”
抓丁!这就是抓丁!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看向爹娘,他们脸上是彻底的绝望和恐惧。我看向二蛋,他咬着牙,眼神里是屈辱和不甘。我看向万全,他脸色惨白,但眼神深处似乎还有一丝别的什么东西在闪烁。
“老总,他们还小……不能啊……”我爹挣扎着爬起来,还想求情。
“少废话!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再啰嗦,连你一起抓走!”连长不耐烦地吼道。
粗糙冰冷的麻绳,像捆牲口一样,套上了我们的手腕,将我们和村里其他几个被抓的青壮拴在一起。我甚至没来得及带上我那把视若生命的二胡。
“大山——!”我娘的哭喊声撕裂了清晨的空气。
“照顾好爹娘!”我回头,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们被推搡着,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生养我们的村庄。身后,是渐渐模糊的、被泪水、鲜血和绝望浸透的家园。前方,是未知的、充满硝烟与死亡的战场。
我们这三个昨天还在溪边嬉闹、憧憬着不同未来的少年,一夜之间,就成了乱世中身不由己的浮萍,被历史的洪流裹挟着,冲向命运的深渊。
山路崎岖,队伍沉默而压抑。押送的士兵骂骂咧咧,不时用枪托殴打走得慢的人。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但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茫然与恐惧。
二蛋低声对我说:“大山,别怕!等到了地方,找到机会,咱们就跑!”
万全却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跑?能跑到哪里去?鬼子打过来了,哪里都不是净土。或许……或许这也是条路。”
我看着他们,一个想着逃离,一个似乎看到了某种被迫的“希望”。而我,黄大山,脑子里只有爹娘绝望的眼神,还有我那把被遗弃在破屋角落里的二胡。那悠扬的、带着山野气息的琴声,似乎已经离我无比遥远。
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炮声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天边被火光映红的云彩。
战争,以前只是一个模糊而遥远的词汇,此刻,正以最真实、最残酷的面貌,向我们迎面扑来。
我们不再是保康县里的野孩子黄大山、朱二蛋、邓万全。我们是绳子上的蚂蚱,是即将被投入战争熔炉的、微不足道的燃料。
我们的枪,还没摸到。但我们的兄弟,还在身边。这或许是这片血色山林中,唯一残存的一点微光。前路漫漫,生死未卜,我们只能相互扶持,在这乱世洪流中,挣扎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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