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装备,准备出发!”老马低吼一声,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生存的本能和完成战友遗志的决心,支撑着我们继续前进。垭口之后的路,同样艰难,但或许是因为李老蔫他们的牺牲极大地调动了日军的兵力,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在夜幕完全降临前,我们成功翻越了最后一道山梁。
站在山梁上,回头望去,暮色四合,层峦叠嶂,那片我们曾经浴血奋战、艰难求生的区域,此刻笼罩在一片沉沉的暮霭之中。而前方,虽然依旧是茫茫群山,但根据地图标示,我们已经跳出了日军此次扫荡的最核心包围圈。
“我们……出来了?”一个士兵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暂时安全了。”周卫国确认了方位,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找个隐蔽地方,休整一晚。”
我们在山梁背阴面找到了一处可以遮蔽风雨的岩石凹陷处,虽然比不上之前的岩洞,但也能勉强容身。安排了哨兵之后,所有人几乎都瘫倒在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指导员强打着精神,和万全一起清点着剩余的物资。粮食已经彻底告罄,弹药也所剩不多,尤其是“花机关”的弹鼓,消耗巨大。几个轻伤员的情况还算稳定,但缺医少药,伤口愈合缓慢。
我靠坐在岩石上,怀里紧紧抱着我的步枪。李老蔫临走前那句“保护好你的耳朵,还有……你那弦子”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用油布仔细包裹的二胡依旧完好。在这片充满了死亡和杀戮的山林里,它代表着一种与过去生活的连接,一种属于“人”的、而非战争机器的情感。李老蔫懂,所以他才会在最后时刻,提到它。
夜色渐深,山林里恢复了它固有的宁静。但我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李老蔫和那些弟兄们牺牲的画面,与一线天峡谷狙杀目标时的冷静、野狼峪突袭时的亢奋、以及平日训练学习的点滴,交织在一起,在脑海中翻腾。
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换来了这次突围。李老蔫他们用生命为我们铺就了生路。那么,接下来呢?我们该往哪里去?我们这支融合了不同血脉、背负着不同过往的小队伍,该何去何从?
寻找二蛋的念头,再次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之前被困于包围圈,自身难保,这个念头只能深埋。如今暂时脱险,它便如同春草般疯长起来。他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他会在哪里?这片大山如此广袤,我又该从何找起?
第二天清晨,周卫国将骨干成员召集到一起,包括老马、老耿、万全、王指导员,以及我和二柱作为士兵代表。
“我们已经跳出了鬼子的主要扫荡圈,但这里并非绝对安全。”周卫国开门见山,“根据团部最后传来的指示,以及我们目前的位置,我有两个提议。”
所有人都专注地听着。
“第一,继续向西,寻找我们独立团主力汇合。这是最稳妥的方案,到了主力部队,补给、休整都能解决。”
“第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这些原国民党士兵,最后落在万全和我身上,“根据我们之前掌握的情报,以及万全同志的分析,在东北方向的山区,可能存在着一支仍在坚持抵抗的国民党军游击部队,规模不大,但一直在活动。”
我的心猛地一跳!国民党军游击部队?那是不是意味着,二蛋也有可能在那里?或者,至少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周卫国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中还有人想去寻找原部队,或者有像大山这样,有必须去寻找的亲人、战友,这是一个方向。我可以派熟悉路线的同志,护送你们一段,但更远的路,就需要你们自己走了。风险很大,你们要考虑清楚。”
抉择,再次摆在了面前,但这一次,背景却截然不同。上一次是在相对安全的岩洞中,讨论的是留下还是离开。而这一次,是在刚刚经历惨烈牺牲、跳出重围的荒山野岭,讨论的是归建,还是踏上一条更加未知、很可能同样危险的寻找之路。
万全推了推眼镜,看向周卫国,语气平静却坚定:“周连长,我留下。哪里打鬼子都是打,我觉得在这里,更能发挥我的作用。而且,我相信李排长他们的牺牲,不仅仅是为了让我们活命,更是为了让我们这支队伍能继续战斗下去。”
王指导员也立刻表态:“我也留下。我的工作在这里,我的战友也在这里。”
其他几个原国民党士兵互相看了看,大部分人也选择了留下。连续的并肩作战和周卫国等人的以身作则,已经让他们对这支八路军队伍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我必须做出选择。是跟随这支已经接纳我、培养我、与我生死与共的队伍,去寻找大部队,继续以八路军战士的身份战斗?还是遵从内心的执念,独自(或带着可能的护送人员)踏上寻找二蛋的渺茫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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