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的时光缓慢而煎熬。外面,天色始终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雪。寒风从洞口缝隙钻入,带来刺骨的凉意,也让伤员的情况更加恶化。
李分队长的腿伤感染了,开始发高烧,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作战命令和牺牲战友的名字。黄大山后背的灼伤处开始溃烂流脓,散发着不好的气味,整个人持续低烧,意识昏沉。赵虎在取出子弹后失血过多,一直处于虚弱昏迷状态。仅存的那点磺胺粉和草药,对于如此严重的伤势,无异于杯水车薪。
何秀芹和另外两名妇女日夜不停地用雪水为他们擦拭降温,更换简陋的敷料,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助和绝望。死亡的气息,如同洞外弥漫的寒气,一点点侵蚀着这个狭小的避难所。
魏书记和二蛋守着那堆至关重要的“秘密”,心情同样沉重。拓片上的信息残缺不全,笔记本里的符号依旧如同天书。矿洞爆炸引发的“连锁崩溃”只是一个推测,敌人是否真的因此遭受重创,他们无从得知。更大的可能是,敌人正在疯狂地搜寻他们,以挽回败局或灭口。
老猫和猞猁带着还能行动的几名战士,轮流在洞口附近警戒,并扩大搜索范围,希望能找到更多食物,或者发现一些有用的草药。但山林仿佛也陷入了死寂,除了偶尔惊飞的寒鸦,几乎找不到任何活物,更别说能果腹的东西了。野果早已落尽,树根坚硬难啃。
第三天,天空终于飘下了雪花。起初是细碎的雪沫,很快就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山峦、树木和一切痕迹。
下雪了。
这对于缺衣少食、伤员众多的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寒冷加剧,寻找食物更加困难。但另一方面,大雪也掩盖了他们的行踪,或许能暂时阻隔追兵的脚步。
“必须……必须想办法……弄到药……和吃的……”李分队长在一次短暂的清醒中,抓住魏书记的手,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不能……都死在这里……”
魏书记看着李分队长烧得通红的脸和深陷的眼窝,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队长说的是对的。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傍晚时分,雪稍微小了一些。猞猁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脸色凝重。
“排长,魏书记,”他压低声音,“我在南边那个山脊上,看到痕迹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什么痕迹?”魏书记急问。
“脚印。不是野兽的,是人的。穿着……像是胶底鞋,印子很新,就在大雪覆盖前留下的。”猞猁顿了顿,补充道,“不止一个人,大概五六个,呈搜索队形。”
追兵!他们果然没有放弃!而且已经搜索到了如此近的距离!
山洞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刚刚因大雪升起的一丝侥幸,瞬间被粉碎。
“看清楚方向了吗?”魏书记强迫自己冷静。
“脚印是从东南方向过来的,然后分散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找人。他们应该还没发现这个山洞,但……按这个搜索速度,最晚明天……”猞猁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明天,这个山洞可能就不再安全。
“不能留在这里了。”魏书记当机立断,“等天黑,雪再大点,我们转移!”
“转移?队长和老黄他们……”何秀芹看着几个重伤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在风雪夜转移,无异于加速死亡。
“留下……更是死路一条。”李分队长不知何时又清醒过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艰难地喘息着,“走……能走一个……是一个……把东西……带出去……”
这是最残酷,却也是最现实的抉择。
夜幕降临,风雪果然更大了。狂风卷着雪片,发出凄厉的呼啸,能见度极低。这恶劣的天气,既是最大的威胁,也成了他们此刻唯一的掩护。
众人开始做转移的准备。用能找到的所有布料、藤蔓,将重伤员尽可能固定在简易担架上(用树枝和衣物临时捆扎)。每个人都将所剩无几的干粮和水分了分,揣进怀里。武器弹药被集中分配给还有战斗力的几个人。
魏书记和二蛋将笔记本、拓片金属和铁盒再次用油布层层包裹,由二蛋贴身携带。那枚徽记碎片,二蛋想了想,将其塞进了李分队长紧紧握着的手心里。
“队长……这个……您拿着……”二蛋哽咽道。
李分队长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握紧,却最终无力地松开了。
晚上八九点钟,风雪正酣。山洞口的藤蔓被轻轻拨开,老猫和猞猁率先探出头,警惕地观察了片刻,然后打了个手势。
幸存者们,如同一个个移动的雪人,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融入了狂暴的风雪之中。
抬着担架的战士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积雪没过小腿,狂风几乎要将人吹倒。伤员们在颠簸和寒冷中发出痛苦的闷哼,但都被风雪声掩盖。魏书记和二蛋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又像是坠入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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