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极限和心灵的创伤。野狼峪的幸存者们,搀扶着,背负着,拖拽着,如同受伤的狼群,一头扎进了南面漆黑茂密的山林。身后,那冲天而起的诡异光柱将北面天空映照得如同鬼域,沉闷的爆炸余波和地底的嗡鸣依旧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提醒着他们刚刚经历的、源自敌人内部的毁灭性剧变。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脚步踩在积雪和落叶上的沙沙声、以及伤员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每个人都透支着最后一丝力气,只想离那片死亡谷地越远越好。
李分队长被两名战士几乎是架着在跑,伤腿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钻心的剧痛,让他几欲昏厥,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用布满血丝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周围黑暗的环境,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他知道,敌人虽然因内部剧变而暂时混乱,但绝不会轻易放弃,尤其是他们这些携带重要秘密的“幸存者”。
黄大山伏在另一名战士宽阔的背上,后背的灼伤让他意识模糊,但他能感觉到背着他的战士每一步的踉跄和沉重。他徒劳地想要自己用力,减轻对方的负担,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赵虎大腿中弹,鲜血浸透了临时捆扎的布条,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他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却依旧倔强地拄着一根粗树枝,拒绝了他人的搀扶,独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魏书记和二蛋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队伍中间。二蛋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用破布重新包裹起来的铁盒,以及笔记本和拓片金属,这些东西此刻重若千钧。他不时回头望向北方那片被诡异光芒笼罩的天空,心中充满了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矿洞的爆炸……到底释放出了什么?
队伍在黑暗中亡命奔逃,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向南,向更深、更密的太行山腹地。陈连长和孙排长(如果幸存)不在了,电台也损毁了,他们彻底成了断了线的风筝,与上级和组织失去了所有联系。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身后的爆炸声和地底嗡鸣似乎渐渐平息,那诡异的光柱也黯淡消失,只剩下寻常黎明前的黑暗与寒冷。所有人的体力也终于透支到了极限。
“停……停下……休……休息……”李分队长用尽最后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队伍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的蛇,瞬间瘫倒在一片相对背风的山坳里。人们或坐或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何秀芹顾不上自己的疲惫,立刻挣扎着爬起来,借着微弱的晨光,检查伤员的情况。李分队长的腿肿得更厉害了,伤口周围一片青紫。黄大山后背的灼伤感染似乎加重了,额头滚烫。赵虎大腿的子弹需要尽快取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猫和猞猁的伤口也需要重新处理。
药品……几乎没有了。只剩下一点点珍贵的磺胺粉和一卷还算干净的绷带。
何秀芹看着眼前这几个重伤员,又看了看其他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的战士和乡亲,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是在这荒山野岭。
魏书记瘫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岩石,大口喘息着,他拿出水壶,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二蛋默默地将自己水壶里仅剩的一小口水递了过去。
“省着点……找找看附近有没有水源……”魏书记声音沙哑,没有接。
二蛋点点头,将水壶小心收好。他环顾四周,这片山坳林木相对茂密,或许能找到未冻的溪流或者积雪。
李分队长靠坐在一棵大树下,忍着剧痛,开始清点人数。从野狼峪突围出来的,加上他自己,只剩下了十九个人。其中能勉强战斗的,不足十人。重伤员就有四个(李、黄、赵、以及另一个腹部中弹的民兵)。武器弹药也所剩无几,步枪子弹平均每人不到五发,机枪子弹更是早已打光。
山穷水尽,弹尽粮绝。
一股沉重的绝望气氛,再次弥漫开来。虽然侥幸从野狼峪的绝境中逃脱,但摆在他们面前的,依旧是看不到希望的绝路。
“……老孙……还有牺牲的同志们……不会白死。”李分队长打破了沉默,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活下来了,这就是希望!只要还有一个人,一口气,就要把我们知道的东西,带出去!告诉组织,告诉全国人民,鬼子和他们那些幽灵同伙,在这太行山里,到底想干什么伤天害理、祸国殃民的勾当!”
他的话,像是一点微弱的火星,落在众人近乎冰冷的心田上。
“对!队长说得对!”赵虎咬着牙,忍着腿上的剧痛,低吼道,“老子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多活一天都是赚!只要还能动,就跟狗日的干到底!”
“干到底!”几个还能动弹的战士也低声应和,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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