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拉扯、凝固。
灵虚坊市的入口处,所有喧嚣、所有议论、所有呼吸,都在那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狂暴火云鞭的刹那,戛然而止。
画面如同被烙铁烫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气势汹汹、灵力澎湃的赤云宗少主赵烈,与他手中那件凶名在外的玄阶法器火云鞭,如同张牙舞爪的火焰魔神;而他对面,是那个衣衫朴素、气息全无的少年,仅仅抬起右手,用两根看似纤细脆弱的手指,便稳稳地捏住了那足以熔金化石、撕裂筑基修士护体灵光的鞭梢!
极致的动与极致的静,狂暴与轻描淡写,形成了无比强烈的、令人心脏骤停的视觉冲击!
赵烈脸上的狞笑和残忍彻底冻结,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他瞳孔剧烈收缩,里面倒映着黄辰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脸庞,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寒刺骨的恐惧,如同毒蛇般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的火云鞭,仿佛不是抽向一个血肉之躯,而是抽在了一座亘古存在的、坚不可摧的法则壁垒之上!鞭身上凝聚的、他苦修多年的精纯赤云灵力,在接触那两根手指的瞬间,不是被击溃,不是被抵消,而是……被一种更高层次、更本质的力量,如同阳光融化冰雪般,无声无息地……分解、同化、湮灭!
那不是力量的对抗,那是……本质的碾压!
“不……不可能!”赵烈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带着颤音的低吼,他拼命催动丹田内所有的灵力,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入火云鞭,试图挣脱那两根手指的钳制,或是直接引爆法器!
火云鞭剧烈地颤抖起来,赤红色的光芒疯狂闪烁,鞭身上那些火云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发出刺目的光,灼热的高温让周围空气都开始扭曲沸腾,离得近的一些修士甚至感觉眉毛头发都要被点燃!
然而,任凭赵烈如何挣扎,如何催谷,那两根手指依旧稳如磐石。所有的灵力,所有的狂暴能量,一旦涌入鞭梢接触的那一点,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溅起。
黄辰甚至还有空,用空闲的左手,对身后已然看呆的慕清寒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然后,他才将目光,彻底落在脸色已由青转紫、额头血管突突直跳的赵烈身上。
“我说,”黄辰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如同带着万钧重量,清晰地压过了火云鞭的嗡鸣和赵烈粗重的喘息,“你的鞭子,太吵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夹住鞭梢的食指与中指,微微用力一搓。
动作轻柔得,仿佛只是拈起了一片花瓣。
但就是这轻柔的一搓——
“咔嚓……嘣!!!”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紧接着是如同弓弦崩断的闷响!
在赵烈瞪得几乎要裂开的眼眶注视下,在他身后五名弟子以及周围所有修士呆滞的目光中,那件品质达到玄阶下品、足以作为一些小门派镇派之宝的火云鞭,从被黄辰手指夹住的鞭梢开始,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晶,寸寸碎裂!
不是断裂,是碎裂!化作无数赤红色的、失去了所有灵光的晶体碎末,纷纷扬扬地飘散在空中!
一件玄阶法器,竟被他用两根手指,生生搓成了齑粉!!!
“噗——!”
本命法器被毁,心神相连之下,赵烈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脸色瞬间灰败如纸,周身那筑基后期的澎湃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急剧萎靡、跌落,眨眼间便跌落至筑基初期,并且极不稳定,仿佛随时可能继续崩溃!
他踉跄着倒退数步,被身后惊骇欲绝的弟子慌忙扶住,才没有瘫倒在地。他抬起头,看着依旧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未曾拂动一下的黄辰,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茫然,以及一丝崩溃般的绝望。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赵烈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
黄辰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轻轻吹了吹指尖那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那五名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赤云宗弟子,最后落在那漫天飘散的赤红色法器碎末上,淡淡开口:
“火云鞭,取地火精华融赤铜之精,以‘流云百炼法’反复锻打而成。可惜,炼器之人急于求成,地火淬炼不足三昼夜,赤铜之精杂质未净,导致鞭身内核留有十三处暗伤,灵力运转至‘云门’、‘中府’二窍时必有滞涩。强行催谷,威力虽增,却如饮鸩止渴,反噬自身。你这内息紊乱,肺经灼伤,便是明证。”
他每说一句,赵烈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身体抖如筛糠。因为黄辰所说,与他修炼和使用火云鞭时感受到的种种细微弊病,以及师尊当年炼器后曾隐晦提及的遗憾,完全吻合!甚至连那暗伤的数量和位置,都分毫不差!
这已经不是眼力的问题了,这简直像是亲手炼制了这根火云鞭,并且看着他修炼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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