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的田春禾拉着玩得满头大汗的甜歆,踏着朦胧不清的夜色,一路聊着天往家赶。
洗漱完毕,田春禾和甜歆躺在床上。甜歆侧身将一只小脚丫放在田春禾肚子上,一双肉乎乎的小手环抱着田春禾的颈脖。突然甜歆哽咽地说:“妈妈,我不要你调走,因为我想你时又不能随时看见你,我难过。”
甜歆懂事的话语如同一把柔软的剑,直直地刺进田春禾心里,泪水不自觉地直往眼眶外流,她轻轻拍着甜歆安慰道:“乖女儿,妈妈也不想与你分开,更不想当什么副校长之类的,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三口长陪伴。明天妈妈找区教育局领导看能否推掉。”
甜歆昂起头,伸出右手与田春禾做拉勾后满意地睡着了。房间里,静谧无声,只有甜歆均匀的呼吸声,而田春禾的心却如波涛般起伏。
甜歆身旁的田春禾瞪着大眼辗转反侧,她一遍又一遍地分析着去留的得与失。她疑惑此次升调人员区教育局怎么破天荒地直接任命;她担忧着家人分离的情绪波动;她分明地知道安石学校内部拉帮结派,校长工作举步维艰;她也知晓那里的前任校长因贪腐问题触犯法律被免职如今正值缓刑期。
想到这些,本无心追求一官半职的田春禾浑身打着颤,田春禾握紧拳头,感觉到了前途的崎岖,似乎每往前走一步即靠近火坑一般。黑暗中,她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不知该何去何从。
凌晨1点,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在地板上洇出一道惨白的光带。郝卫泽带着一身茶馆的烟味摸回家时,他以为妻女早已睡熟,借着手机微光蹑手蹑脚摸到隔壁卧室休息去了。
清晨的薄雾裹着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着窗棂,早餐时的豆浆冒着热气,却暖不透田春禾耷拉的眉眼。
“我和甜歆约好今天找教育局领导,希望不去安石学校履职。” 她用瓷勺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碗底。“这外调任命得推掉,一家人要分开两地,我没那本事……”
郝卫泽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窗外的雨丝斜斜地织着,把对面的榕树叶洗得发亮。他望着妻子眼下的青黑,喉结动了动:“组织信你才提拔,不过 ——” 他夹起一块红糖糕放进甜歆碗里,“你不想干,我绝不逼你。”
田春禾在客厅来回踱步,地板被踩出吱呀的呻吟。手机在掌心焐得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
甜歆穿着粉色小雨靴,踩着妈妈的脚印亦步亦趋,羊角辫随着步伐甩动,像只不安的小鹿。田春禾停步,女儿就会怯生生地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晨露般的疑惑。
“赖主任吗?我是田春禾。”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发飘,“请问…… 请辞的程序……”
听筒里传来赖主任温和却不容置变的嗓音,像窗外绵密的雨:“任命文件都发了,田春禾主任,安心去吧。”
田春禾的指尖掐进掌心:“求求赖主任帮帮我……”
赖主任在那头笑了,笑声里裹着无奈:“你等的任命是由组织决定…… 安石那边就等你们三位‘空降兵’救场呢。”
电话挂断的瞬间雨点突然变急,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田春禾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通讯录里划过 “范局长” 三个字,像划开一道未愈的伤口。
“范局,我……” 她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我真的不行,您另选他人吧!”
听筒里的沉默比暴雨更令人窒息,随后是局长严厉却克制的斥责:“你是党员!安石学校的烂摊子,是党委考察了三个月才定下你们三个!”
“嘟嘟” 的忙音刺破耳膜时,甜歆突然抱住田春禾的腿。小女孩仰着被泪水打湿的脸,声音却异常坚定:“妈妈,我会自己梳辫子了。”
田春禾蹲下身,看见女儿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画纸,用蜡笔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下三个牵手的小人。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田春禾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手机屏幕还亮着。
她站起身时,脚步比刚才沉稳了许多,仿佛那些踱过的脚印里,已悄悄长出了新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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