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得化不开的墨汁,灌满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又凝固成无声的、沉重的实体。万籁俱寂,唯有走廊尽头那座古董挂钟,用它永不疲倦的钟摆,切割着时间,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那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每一响,都像一枚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苏晚星的耳膜,再顺着神经,一路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她蜷缩在床上,身上依旧是那件沾染了茶渍的裙子。浅色的布料上,那一片深褐色的污迹,在黑暗中像一块丑陋的伤疤,无声地宣告着白天的屈辱。指尖那道细小伤口早已凝固,结了一层薄薄的、脆弱的痂,可心口的剧痛却丝毫未减,反而在寂静的发酵下,愈发清晰、尖锐。
顾晏辰那张冰冷无情的脸,林薇薇那抹得意而轻蔑的笑容,还有那句将她尊严彻底碾碎的“道歉”,在她脑中反复上演,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残酷默片。胃里空荡荡的,饥饿感被更强烈的、名为“心寒”的沉重感彻底淹没。晚饭时张妈的敲门声和担忧的呼唤,被她用疲惫不堪的借口挡在了门外。此刻,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将自己彻底埋进这无边的黑暗里,被吞噬,被遗忘。
楼下,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是顾晏辰。他的脚步声有一种独特的、沉稳而清晰的节奏,苏晚星几乎立刻就能辨认出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将自己伪装成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她不想见他,连听到他的声音都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抵触和恐惧。白天的对峙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只想将自己缩进最坚硬的壳里。
顾晏辰踏进客厅时,带着一身夜色的微凉和书房里残留的、属于雪茄的淡淡气息。他原本打算径直上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沙发角落那一小团蜷缩的黑影攫住。
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吝啬地洒进一小片银辉,恰好照亮了沙发一角。苏晚星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头深深埋在臂弯里,只露出小半张苍白的侧脸和一段纤细脆弱的脖颈。她缩得那么小,那么紧,仿佛想把自己压缩成一个不存在的点,消失在这片空旷的、属于他的领地里。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落寞和悲伤,像无声的雾气,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顾晏辰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
白日里她含泪倔强的眼,她沙哑破碎的道歉声,她指尖那抹刺目的殷红……所有画面瞬间回潮,带着比当时更猛烈的冲击力,狠狠撞在他的心上。愧疚,不再是模糊的感受,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她连在睡梦中,都选择了这个远离卧室、冰冷孤寂的角落。
他放轻脚步,几乎是屏息地走了过去,停在她面前。
月光下,她眼角的泪痕泛着微光,未干。他的心脏像是被那点湿润狠狠烫了一下。
似乎是感觉到了迫近的气息,苏晚星猛地惊醒,抬起头。当看清眼前人是谁时,她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惶,像受惊的夜鸟,身体本能地向后瑟缩,挣扎着想站起来。然而久坐的腿麻让她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顾晏辰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
指尖堪堪触到她微凉的手臂肌肤,苏晚星却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猛地一颤,用尽全力甩开了他的手,整个人向后跌坐在沙发上,与他拉开了尽可能远的距离。她的动作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抗拒和……恐惧。
顾晏辰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她皮肤微凉的触感,以及那份鲜明的、被她排斥的刺痛。他缓缓收回手,插进裤袋,试图掩饰那瞬间的尴尬和无措。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比夜色更浓。
“……顾总。”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沙砾磨过,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刻意划清界限的疏离。
顾晏辰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过很多种再次面对她的情景,却没想到是这样彻底的、冰冷的抗拒。“这么晚,不睡?”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睡不着。透透气。”苏晚星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交握的、微微颤抖的手指上。回答简短得像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愿给他。
客厅里陷入了更深的、令人难堪的寂静。只有窗外风吹过树梢的细微呜咽,像在为这场无声的对峙伴奏。顾晏辰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目光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她缩在那里,像一个封闭的、拒绝任何信号进入的孤岛。
他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坚冰。安慰?解释?道歉?每一个词在舌尖滚过,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且被他的自尊死死卡在喉咙里。
“还在生气?”最终,他问出了这句笨拙的、几乎注定得不到真实答案的话。
苏晚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生气?这个词太轻了,轻得几乎像是一种嘲讽。她心中翻涌的是屈辱、是心寒、是彻底的失望。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依旧低垂,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死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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