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死寂,像是声音被瞬间抽离了空间,只剩下一种粘稠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安静。顾晏辰捏着手机,指关节绷得惨白,仿佛下一秒金属外壳就会在他掌心哀鸣变形。刚才那道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毒蛇般的阴冷与湿滑,牢牢攀附在他的听觉神经上——“苏家未清的债”。
这五个字,像五根冰锥,精准地扎进他刚刚松动一丝的心防。果然……和解的微光只是表象,深渊从未远去,甚至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幽深、更加污浊。他胸腔里翻涌的戾气几乎要撞碎肋骨冲出来,又被强行按回,化作眼底一片沉郁的、近乎实质的寒冰。病床前那短暂流淌的温情,被这通电话瞬间冻结、粉碎,散落一地冰渣。
苏晚星坐在几步外的椅子上,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她能清晰感觉到,空气的温度在骤降。顾晏辰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紧绷的杀意,让她脊背发凉。她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此刻,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可笑,如同试图用羽毛去阻挡呼啸而来的暴风雪。
顾晏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翻腾的情绪已被强行压制,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他拿起手机,拨号的动作干脆利落,像出鞘的刀。
“秦默,”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硬得像西伯利亚冻原上的石头,“刚才有个境外变声电话打进来。号码我已经发你,不惜一切代价溯源。同时,把所有排查力量提至最高级别,重点过滤当年所有与顾家能源项目有直接或间接竞争关系的势力,一个不漏。对方已经亮出獠牙,我们没时间再陪他们玩捉迷藏。”
电话那头的秦默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同样沉静而果决的回应:“明白,顾总。我立刻调动所有资源,全天候追踪。您和苏小姐务必小心。”
挂断电话,病房重归寂静,只有心电监护仪那规律而冷漠的滴答声,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秒表,丈量着危机步步紧逼的节奏。苏晚星的目光落在他后背雪白绷带上——那里,曾经为了她绽开过一朵猩红而暴虐的花。疼痛的记忆尖锐地刺来,让她忍不住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你的伤……还没愈合。追查的事,我们是不是……可以稍微缓一……”
“不能缓。”顾晏辰打断她,侧过脸,眼底的寒冰在触及她担忧目光时,融化了一角,泄露出底下深藏的焦灼与……恐惧?他在害怕,害怕电话里那个声音提及的“苏家”,害怕她再次被拖入更危险的漩涡。“他们已经把矛头对准了你,对准了苏家。慢一步,可能就是万丈深渊。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你再有任何闪失。”
他语气里的决绝和那份几乎破冰而出的保护欲,让苏晚星心尖一颤。那点被他强行压下的暖意,又悄悄从缝隙里钻了出来。她定了定神,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明白。我也不是需要被彻底藏在温室里的花。顾晏辰,我父亲……他可能留下过什么。”
她蹙起眉,努力在记忆的河流里打捞那些沉没的碎片,语速很慢,像是在拼凑一幅残缺的拼图:“我小时候……见过父亲一个人对着书房里一份泛黄的文件发呆,整夜整夜地抽烟。我偷听到他跟母亲低声说话,提到过‘林先生’,还有‘把柄’、‘别无选择’……那时太小,只以为是生意上的烦恼。”她深吸一口气,更关键的线索浮出水面,“他入狱前最后见我那次,把一个旧木盒塞给我,手抖得厉害。他说……‘晚星,这个盒子,谁也不要给,谁也不要告诉。等……等一切都过去了,或者等你真正需要知道真相的时候,再打开。’”
顾晏辰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微微前倾,牵扯到背后的伤口,带来一阵锐痛,他却毫不在意:“木盒!在哪里?”声音里压抑着激动。苏明远临终托付,藏匿多年的东西——这很可能就是撕开黑暗幕布的第一道裂口!
“在我以前的出租屋,床板底下藏着。”苏晚星点头,“我回去拿。”
“不行!”顾晏辰几乎立刻否决,语气斩钉截铁,“太危险。对方既然能打那个电话,就可能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让秦默安排最可靠的人,全程护送你,快去快回,拿到东西立刻返回,不要有任何停留。”
他的担忧像一张密实的网,将她笼罩。苏晚星这次没有反驳,乖顺地点了点头:“好。”
指令迅速下达。下午,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医院侧门,两名身着便装、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保镖护着苏晚星上了车。车子在街道中平稳穿行,却巧妙地规避了所有可能被跟踪的路线。苏晚星紧抱着自己的手臂,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街景,心跳得飞快。那个旧木盒,沉睡了这么多年,里面究竟尘封着什么?是能带来光明的钥匙,还是……会释放出更可怕的恶魔?
出租屋依旧狭小,空气里弥漫着久未住人的淡淡尘味。她熟练地挪开那张单薄的床板,在灰尘和阴影里,摸到了那个冰凉、表面被岁月磨得光滑的暗红色木盒。她将它抱出来,指尖抚过上面简陋的缠枝花纹和生锈的铜扣。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沉睡多年的秘密,或是一段父亲残存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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