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气在流失，手臂松了，谷使挣脱出来，再次扑向核心装置。
匕首的寒光在苏晚星眼前放大。
她该躲，可双脚像被钉死在地面的阵法纹路上，动弹不得。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她胸膛的刹那，一道瘦削的身影扑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那道寒芒。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可苏晚星听见了。她看见苏墨挡在她身前，看见那把蓝汪汪的匕首从他胸前透出半寸刀尖，看见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然后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苍白却释然的微笑。
谷使愣住了。
苏墨抓住这个机会，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身，双手死死握住谷使持刀的手腕。
“表妹……”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快……终止程序……别管我……”
血从他的嘴角涌出来，可他还在笑，笑得像个终于完成任务的孩子。
“表哥！”苏晚星扑过去抱住他下滑的身体，温热的血瞬间浸透了她的前襟，“你撑住！我带你出去！”
谷使回过神来，眼底杀意爆燃。他抬脚，狠狠踹向苏墨心口的刀柄——
“你敢！”顾晏辰拖着受伤的身体再次扑上，两人滚倒在地，扭打成一团。
合·抉择与坠石
核心装置的光越来越刺眼。秘库开始崩塌——穹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碎石如雨砸落，墙壁上的铁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苏晚星抱着苏墨，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正在迅速流失。
她抬头看向核心装置。罗盘边缘，一个红色的圆形按钮正在疯狂闪烁——那是终止键。一旦按下，装置会爆发出最后一股能量，彻底摧毁吞金计划的所有残余网络。
但那股能量，也足以让这座千年秘库瞬间坍塌。
她有时间吗？能抱着苏墨逃出去吗？
苏墨的手指动了动，轻轻抓住她的衣角：“晚星……听我说……”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我活了二十三年……前二十年是谷使的刀……最后这三年……是做‘陆泽’的傀儡……”
他咳出一口血，眼神却亮得惊人：“只有刚才……挡在你面前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是苏墨……是你表哥……”
“别说了……”苏晚星的眼泪砸在他脸上，“我带你走，我们一起走……”
“走不了了。”苏墨看向她身后，嘴角扯出苦笑，“你看。”
苏晚星回头。
秘库穹顶的裂缝已经扩张成深渊般的巨口。一块足有房间大小的巨石正在松动，岩层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而巨石正下方——就是她和苏墨所在的位置。
顾晏辰和谷使还在缠斗，两人都已浑身是血，动作越来越慢。
罗盘上的红光闪烁得越来越急，像一颗倒计时的心脏。
苏晚星低头，看向怀里的苏墨。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胸口那柄匕首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每动一下，就涌出一股血。
她又抬头，看向那个红色的按钮。
按下去，吞金计划彻底终结，父亲毕生的夙愿达成，无数被这个计划害得家破人亡的人能得到告慰。
不按，先救苏墨——可那块巨石砸下来，他们谁都活不了。而吞金计划的网络虽然受损，只要谷使活着，就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表哥的命。
千万人的命。
她该选哪个？
苏墨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划了划。她低头，看见他用尽最后力气，在她掌心写了一个字——
毁。
然后他的手垂了下去。
“表哥？表哥！”苏晚星摇晃他，可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嘴角还挂着那抹释然的微笑。
巨石松动的声响越来越密集，碎石如雨砸落在她周围。
顾晏辰被谷使一掌拍在墙上，吐出一口血，挣扎着想爬起来。
谷使转身，再次扑向核心装置。
红光闪烁的频率已经到了极限。
苏晚星看着掌心那个用血写成的“毁”字，看着苏墨安详的脸，看着顾晏辰拼命伸向她的手。
她的眼泪止住了。
缓缓地，她将苏墨平放在地，站起身，朝着核心装置走去。
一步，两步。
碎石砸在她肩上，划破她的脸颊，她浑然不觉。
谷使的手已经伸向归元珠。
她的手，按向了那个红色按钮。
就在指尖触碰到按钮冰冷的表面的瞬间，她听见头顶传来岩层彻底断裂的巨响。
她抬起头。
看见那块巨石的阴影，如死神的斗篷般笼罩下来。
而她的手指，义无反顾地，按了下去。
红光炸开。
吞没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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