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客厅坐下喝茶,讨论拍摄细节。许砚辞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六点半了,安以诺还没有回复他下午发的消息。
“导演,安总监到了。”佣人进来通报。
所有人都站起身。许砚辞跟着看向门口。
然后,他愣住了。
安以诺穿着一身简洁的米白色西装套裙,头发在脑后挽成优雅的发髻,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正快步走进来。她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助理低声交代着什么,表情专注而干练。
周启文迎上去,很自然地接过她的公文包,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安以诺笑了,那种放松的、发自内心的笑,是许砚辞很久没见过的。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客厅里的众人,在看见许砚辞的瞬间,也愣住了。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安总监。”导演先反应过来,上前握手,“感谢您抽时间过来。这位是我们这部戏的导演,这位是制片人,这位是男主角许砚辞——您应该认识?”
最后那句话带着试探。导演知道安以诺是安承志的侄女,而安承志在圈内人脉很广,认识许砚辞也不奇怪。
安以诺迅速整理好表情,恢复专业姿态:“导演,制片人,幸会。”她转向许砚辞,伸出手,“许先生,好久不见。”
她的语气平静,像在对待一个普通的工作伙伴。
许砚辞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他看着她,想从她眼里找到一丝惊讶之外的别的情绪,但她已经移开目光,转向导演。
“抱歉迟到了,下午的会议拖了点时间。”安以诺在周启文为她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关于庄园的使用,我们初步同意了,但有一些细节需要确认……”
她开始条理清晰地提出条件:拍摄时间不能影响庄园的正常维护,某些区域不开放,需要购买足够的保险,等等。
许砚辞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工作时的样子——干练、果断、每句话都切中要害。这是他不熟悉的安以诺,不是巴黎那个在工作室里沉浸在设计中的女孩,也不是偶尔会赖床、会因为他讲了个冷笑话而皱眉的她。
这是一个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女人。
而她身边的周启文,很自然地在她说话时递上需要的文件,在她停顿的间隙低声补充信息,两人之间的默契显而易见。
许砚辞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他想起自己那些石沉大海的消息,想起她总是说“在忙”,想起那些已读不回的夜晚。
原来,她真的很忙。原来,她身边已经有人可以这样默契地协助她。
原来,他不是被遗忘了,而是被替代了。
会议进行了一个小时。安以诺始终专业而从容,只在偶尔与许砚辞目光交汇时,会微微停顿,但很快又移开。
结束时,导演提议一起吃饭。安以诺看了看手表,有些歉意地说:“抱歉,我晚上还有事。启文哥可以代表我陪各位用餐。”
周启文点头:“我已经在福临门订了位置。”
一行人走向门口。安以诺故意放慢脚步,落在最后。许砚辞察觉到了,也慢下来。
在门廊的阴影里,她终于看向他,低声说:“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要拍的戏是在这里?”
许砚辞看着她:“我给你发过消息,说我要来香港拍戏。但你一直没回。”
安以诺怔了怔,眼神闪过一丝懊恼:“我……最近太忙了,消息太多,可能漏看了。”
可能漏看了。
轻飘飘的四个字,却像针一样扎进许砚辞心里。他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愧疚,但她的表情只有疲惫和些许歉意。
“你……”他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总监,车准备好了。”周启文在门口叫她。
“来了。”安以诺应了一声,又看向许砚辞,“我今晚真的有事,明天……明天我尽量抽时间给你打电话。”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她转身走向门口,周启文很自然地护着她上车。车灯亮起,车子驶离庄园,消失在夜色中。
许砚辞站在门廊下,看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许久没有动。
导演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怎么,认识?”
许砚辞回过神,扯出一个笑:“算是吧。”
“那感情好。”导演没察觉他的异样,“有这层关系,后续拍摄会更顺利。走吧,吃饭去。”
许砚辞跟着上了车。车子驶向市区,窗外的香港夜景繁华璀璨,但他什么都看不进去。
他拿出手机,看着和安以诺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下午发的:“我到香港了。晚上见面?”
她没回。
不是因为没看见,而是因为看见了,但忘了回。
他关掉屏幕,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庄园的灯光在车后越来越远,就像某些他以为牢牢握在手中的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滑走。
而这一次,他连抓住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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