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丫岛的老屋改造进入尾声。
二楼的工作室已经基本成型:整面墙的落地窗对着海,原木长桌上摊着设计稿,布料样品按色系挂在墙边的架子上。阳光好的下午,整个房间会浸满暖金色的光,海风透过纱窗吹进来,带着咸湿的气息。
安以诺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里。画图,打版,挑选面料。她沉浸在工作里时,会忘记时间,忘记吃饭,直到许砚辞来敲门。
“该吃午饭了。”他通常会这么说,手里提着保温盒——有时是安家厨房准备的,有时是他自己做的。
安以诺会从设计稿里抬起头,眼神还有些恍惚,然后才点点头:“好,马上。”
但“马上”往往是半小时后。许砚辞也不催,就坐在工作室角落的沙发上,看她工作。他最近在学摄影,常常拿着相机拍她——不是刻意摆拍,而是捕捉那些自然的瞬间:她咬着笔头思考时皱起的眉头,她抚摸布料时专注的眼神,她伸懒腰时舒展的肩颈线条。
这些照片他很少给她看,只是存着。像在收集一种缓慢生长的证据。
陈子谦的话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他开始有意识地,增加一些细微的肢体接触。
比如递水杯时,指尖会轻轻擦过她的手背。
比如她站起来时,他会很自然地扶一下她的腰——不是搂,只是手掌虚虚地贴一下,很快松开。
比如并肩走路时,他会让手臂轻轻碰到她的手臂。
每次,安以诺的反应都很一致:她会微微僵一下,然后迅速拉开距离。不是生气的拉开,更像是一种本能的、不经思考的回避。
这天下午,安以诺在调整一件连衣裙的腰线。人台立在工作室中央,她拿着珠针,半跪在地上,把多余的布料一点点别进去。
许砚辞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这里是不是太紧了?”
他伸手,手指轻轻按在她刚别好的腰线位置。布料下是人台的硬质表面,但他的指尖离她的手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安以诺的手停住了。她没有立刻躲开,但呼吸明显顿了一下。
“我觉得还好。”她说,声音很轻。
“但活动起来可能会不舒服。”许砚辞的手指顺着腰线移动,虚虚地画了个弧,“这里留一点余量,会不会更好?”
他的指尖偶尔会碰到她的手背。很轻的触碰,像羽毛扫过。
安以诺忽然站起来:“我去拿尺子量一下。”
她转身走向工作台,脚步有些快。许砚辞蹲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缓缓收回手。
又一次。
他不确定她是真的需要尺子,还是只是需要一个离开的理由。
晚饭后,两人坐在院子的老榕树下喝茶。南丫岛的夜晚很安静,能听见海浪声和远处渔船的马达声。院子里挂着一串小灯泡,发出暖黄的光。
安以诺靠在藤椅里,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她最近睡得还是很多,但至少现在能清醒地坐一会儿。
“累吗?”许砚辞问。
“不累。”安以诺摇头,“就是……好像总也睡不够。”
许砚辞看着她侧脸柔和的线条,忽然伸出手,轻轻拂开她脸颊边被风吹乱的头发。
这个动作他以前也做过,但这次,他的手指在她脸颊停留的时间,比以往长了那么半秒。
安以诺明显怔住了。她转过头看他,眼神里有惊讶,有茫然,还有一丝……慌乱?
“有片叶子。”许砚辞收回手,语气自然,“现在好了。”
他摊开手掌,掌心空空如也。
安以诺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然后迅速移开视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杯在她手里微微晃动。
“那个……”她忽然站起来,“我想起来还有张图没画完,我先上去了。”
“现在?”许砚辞抬头看她,“很晚了。”
“突然有灵感。”安以诺说着,已经快步走向屋里,“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
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许砚辞坐在原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很久没有动。
老榕树的叶子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小灯泡的光晕在晃动。
他知道,她又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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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以诺起得很晚。许砚辞在院子里处理工作邮件,听到楼上动静时已经快十一点。
她下楼时穿着宽松的棉麻长裙,头发随意披着,脸上还有刚睡醒的慵懒。看见许砚辞时,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走过来。
“早。”她说。
“早。”许砚辞合上电脑,“早餐在厨房,还是热的。”
“谢谢。”
她去厨房倒了杯咖啡,靠在料理台边小口喝着。许砚辞走进来时,她很自然地往旁边让了让,但身体语言明显有些紧绷。
“今天有什么安排?”许砚辞问,从冰箱里拿出牛奶。
“继续改那条裙子。”安以诺说,“下午可能要过海一趟,去面料市场看看。”
“我陪你。”
“不用。”安以诺立刻说,然后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快,又补了一句,“你不是下午要跟纪录片团队开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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