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浅水湾平静的海面,看似波澜不惊,内里却自有潮汐的规律在悄然轮转。
安以诺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的“无聊”之中。
安承屿小朋友仿佛一夜之间进入了探索世界的爆发期,对外公外婆家的花园、舅舅们的稀奇玩意儿充满了无限热情。安父安母恨不得把外孙时刻捧在手心,每天早早派车来接,常常要到晚饭后,小家伙玩得精疲力尽,才被心满意足地送回来。阿姨也乐得轻松,只需做好辅助工作。
于是,偌大的浅水湾别墅,白天大部分时间,常常只剩下安以诺一个人。
她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习惯。上午在阳光房或老宅的工作室处理设计稿,与巴黎那边沟通,灵感充沛时,能画出令人惊艳的线条。下午雷打不动地进行健身,在李教练和林教练的专业指导下,她的体态和体能维持在最佳状态,肌肤莹润,眼眸清亮,整个人散发着健康而慵懒的美。
可做完这些,时间依然空旷得令人有些无措。朋友各有各的忙碌,逛街购物于她而言早已失去新鲜感,看展、读书固然风雅,却也填不满每日漫长的时间。她忽然理解了那些无所事事的贵妇为何容易陷入空虚——当生活被宠爱和保护填满,反而失去了某种扎根于现实的、令人踏实的忙碌感。
而许砚辞,则正经历着冰与火的淬炼。
在安景和与安景轩有意无意的“折磨”下,他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铁胚,迅速被锻造出新的形状。那个曾经在镜头前演绎悲欢离合的影帝,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褪去艺术家的感性外壳,显露出内在冷静、坚韧甚至有些锐利的商业内核。
他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商人。会议桌上,他能精准抓住合同条款的潜在风险;谈判席间,他懂得何时施压何时让步;面对复杂的股权结构或市场分析报告,他也能迅速理清头绪,提出切中要害的问题。他开始习惯用数据和逻辑说话,用结果和效率衡量,身上那种属于艺术家的飘忽感日渐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可靠的气场。
但这份成长的代价,是时间和精力的巨量消耗。他每天早出晚归,有时甚至要应酬到深夜。回到家,常常带着一身疲惫,以及尚未完全从工作状态中抽离的紧绷。
而这时,安以诺便会像只等待主人归巢的猫,轻盈地凑过来,钻进他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膛,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独立地做自己的事,反而异常黏人,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填补白日的空旷,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许砚辞起初享受这种依赖,但很快,他体会到了之前自己过度“缠人”时,安以诺的感受。
当他筋疲力尽只想安静休息,她却缠着他讲述一天的见闻;当他脑中还在复盘某个未决的并购案,她却撒娇要他陪着看一部无厘头的喜剧电影;当他需要处理紧急邮件,她却搂着他的脖子不放,嘟囔着“再抱一会儿嘛”……
不是不爱,不是厌烦,而是那种需求不同步带来的轻微疲惫和无奈。他终于明白,当初安以诺那句“我需要一点空间”背后,不仅仅是想要独处,也是希望彼此都能在合拍的状态下享受亲密,而非一方迁就另一方的节奏。
“豪门千金好当,豪门女婿是真不好当啊。” 某天深夜,终于哄睡了不知为何格外精神的安承屿,又安抚了因为看了恐怖片不敢独自睡觉而黏着他的安以诺后,许砚辞瘫在书房沙发上,对着视频那头同样在加班的陈子谦感慨。
陈子谦在那头幸灾乐祸地笑:“怎么样?被‘幸福’的负担压垮了吧?以前是你黏人家,现在是人家黏你,风水轮流转啊兄弟。不过说真的,你现在这副‘许总’派头,啧啧,跟以前完全两个样。安家这是把你当接班人在培养?”
许砚辞揉了揉眉心,没有否认。他知道,安景和与安景轩看似“折磨”他,实则是将安家部分核心的、需要耗费大量心血的实务和责任,一步步移交到他肩上。他们希望他能尽快独当一面,成为足以支撑起一个庞大体系、同时守护好安以诺那份“无忧无虑”的坚实支柱。
这份信任和期待,沉重而光荣。但他也暗暗下定决心,必须更快地学习、吸收、成长。他要早日达到游刃有余的境界,不是为了更高的权势或财富,仅仅是为了——能像以前承诺的那样,有更多的时间,高质量地陪伴他的小七。他不想让他们的生活,变成他永远在忙碌追赶,而她永远在等待填补空虚的模式。
看着安以诺每日看似充实、实则隐约透着无聊的状态,一个念头在许砚辞心中逐渐清晰。
这天晚上,安以诺又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小声抱怨:“今天二哥又把承屿接走了,小哥说有个画廊开幕想让我去,但我没什么兴趣……好无聊哦。”
许砚辞搂着她,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忽然开口:“小七,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去公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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