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辞叹了口气。他其实能理解安景轩。越是表面洒脱不羁、掌控一切的人,遇到真正在意却无能为力的事,反弹可能越大,宣泄方式也可能越别扭。就像安景轩,他不会像普通人那样买醉痛哭,也不会找人倾诉脆弱,他选择了一种更“安景轩”的方式——折腾别人,尤其是他认为“欠”他的妹夫,用这种表面的热闹和掌控感,来对抗内心的失落和某种意义上的“失控”。
“小哥,”许砚辞放缓了语气,“周婧的事,我后来想了想。或许……她选择那个人,有她的理由。未必是你想的那样,是故意气你,或者否定过去。”
安景轩嗤笑一声:“我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她嫁谁,关我什么事?” 话虽如此,握着酒杯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如果真的不关你的事,你就不会坐在这里,天天灌我酒了。”许砚辞一针见血,“你是在生她的气,也是在生自己的气。气她‘背弃’了当年的戏言,气自己……或许当初没有更明确,或者没有用她想要的方式去对待她。”
安景轩沉默了很久。酒吧的背景音乐是慵懒的爵士,衬得这片沉默更加沉重。窗外的维多利亚港灯光依旧璀璨,仿佛人世间的悲欢离合都与它无关。
“许砚辞,”安景轩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带着少见的疲惫和一丝自嘲,“有时候我觉得,你其实挺讨厌的。看着老实,戳人痛处倒是一戳一个准。”
他没有直接回答许砚辞的问题,但这几乎是变相的承认。
许砚辞拿起自己那杯一直没怎么喝的酒,轻轻碰了碰安景轩的杯子:“不是我戳得准,是你自己没藏好。小哥,你是安景轩,是星辰传媒的老板,是能搞定很多麻烦事的安家三少。但首先,你也是个人。”
他喝了一口酒,烈酒灼烧着喉咙,却让他的话更清晰:“是人,就有在乎的,就有得不到的,就有遗憾。这没什么丢人的。躲起来自己难受,或者折腾别人转移注意力,才是跟自己过不去。”
安景轩抬眼看他,眼神复杂:“所以,许老师现在是来给我做心理辅导了?收费吗?”
许砚辞笑了笑:“收费。代价就是,从明天开始,别天天拉着我喝酒了。我真的……很想我老婆孩子。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男人间的坦率,“你也耽误我办‘大事’了。”
安景轩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大事”是什么,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日来笼罩在他眉宇间的那层郁气似乎散开了些。他指着许砚辞,笑得肩膀抖动:“许砚辞啊许砚辞,你现在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笑过之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向后靠进沙发里,像是卸下了一部分重担。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然后说:“行了,知道了。明天放你假。”
许砚辞如蒙大赦,立刻就想站起来:“那今晚……”
“今晚把这瓶喝完。”安景轩指了指桌上那瓶还剩大半的威士忌,眼中重新闪过熟悉的狡黠,“惩罚要善始善终嘛。不过,允许你慢慢喝,咱们……聊点别的。比如,你是怎么搞定我妹的?细节展开说说?”
许砚辞:“……”
他认命地坐了回去,知道这最后一关,还是得熬过去。但看着安景轩虽然还在调侃,眼神却比之前清明平和了许多,他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酒慢慢喝着,话也随意聊着。不再围绕烦心事,而是真的聊起了公司,聊起了安承屿最近的趣事,聊起了许砚辞未来的一些工作打算。
离开酒吧时,夜已深。两人都喝了酒,叫了代驾。
临上车前,安景轩站在车边,夜风吹起他的额发。他忽然转过头,对许砚辞说:“谢了。”
很轻的两个字,很快散在风里。
许砚辞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摇摇头,坐进了自己的车里。
车子驶向浅水湾的方向。许砚辞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想着家里那盏一定会为他留着的灯,想着安以诺温暖的怀抱和儿子软嫩的小脸,想着终于可以不再被打断的“大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虽然过程有点折磨,但能让那位骄傲又别扭的大舅哥稍微好受点,这酒喝得也算值了。
至于“恩情债”……嗯,应该算是还了一部分吧?
他现在只希望,安景轩能早日真正放下,找到属于他自己的那份幸福。毕竟,看别人谈恋爱虽然有趣,但总陪喝酒,实在是影响自家夫妻和谐。
车子在寂静的街道上平稳行驶,家的温暖,在前方静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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