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辞立刻扯过被子将她严严实实盖好,手指却冰凉。他强迫自己冷静,但指尖的颤抖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床头柜边,抓起手机,手指因为慌乱几次按错号码,终于拨通了陈医生的电话。
“陈医生!是我,许砚辞!小七……小七她突然发高烧,昏迷不醒!您能不能立刻过来一趟?浅水湾!”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电话那头的陈医生似乎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许先生,别急,我马上过来。你先给大小姐量一下体温,用温水擦擦额头和手脚心散热,我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许砚辞手忙脚乱地找出医药箱里的体温计,小心地给安以诺夹好。等待的那几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他握着安以诺滚烫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潮红的脸,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安承屿似乎也被爸爸的紧张情绪感染了,安安静静地趴在床尾,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担忧地看着妈妈,又看看爸爸,小声叫了句:“妈妈……”
体温计发出提示音。许砚辞几乎是抢过来看——三十八度七。
高烧。
他的呼吸都滞住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不好的画面和联想。他猛地摇头,试图驱散那些阴影,但恐惧如同藤蔓,越缠越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是煎熬。许砚辞按照陈医生的嘱咐,用温水浸湿毛巾,笨拙却轻柔地擦拭着安以诺的额头、颈侧和手心。她似乎舒服了一些,眉头微微舒展,但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终于,门铃响了。许砚辞几乎是弹起来冲下楼,速度快得让跟在后面的阿姨都吓了一跳。
陈医生提着出诊箱进来,看到许砚辞惨白的脸色和眼中的血丝,心里了然,温声安慰:“许先生,别太紧张,我先看看。”
两人匆匆上楼。陈医生先是仔细观察了安以诺的面色和呼吸,然后拿出听诊器仔细听了心肺,又检查了咽喉,翻看了眼睑。整个过程,许砚辞都像一尊绷紧的雕塑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安承屿被阿姨暂时抱到了隔壁房间,免得打扰。
检查完毕,陈医生收起听诊器,脸上露出了然和轻松的神情。他转向许砚辞,语气平和肯定:“许先生,不用担心。大小姐就是普通的病毒性感冒,引起了发烧。我看喉咙有点红,扁桃体可能有点发炎,但心肺音都很清晰有力,没有其他异常。”
“可是……她烧得很高,而且叫不醒……”许砚辞的声音仍然带着颤音。
“高热引起的嗜睡很常见,身体需要休息来对抗病毒。”陈医生耐心解释,“而且我看大小姐最近是不是有点劳累?精神压力或者作息稍微紊乱,抵抗力下降,加上今天淋了雨,受凉诱发了感冒,这是很正常的。”
他强调道:“砚辞你放心,大小姐的病早都好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感冒吗,很正常的,放心好了。”
陈医生特意放缓了语速,将“早都好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很正常”这几个词咬得很清晰,目光温和而肯定地看着许砚辞,仿佛要透过眼神将这 reassurance 刻进他心里。
许砚辞怔怔地听着,看着陈医生笃定的表情,又回头看看床上虽然发着烧、但呼吸逐渐平稳、脸颊红晕也似乎褪去一些的安以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像被这句话轻轻挑断了最紧的那根弦,骤然松弛下来。
一股混合着后怕、释然、以及一点点对自己过度反应感到好笑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让他眼眶有些发热。
是啊……他真是被吓怕了。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他的小七,那个曾经被病痛阴影笼罩的女孩,已经健健康康地在他身边,活蹦乱跳快两年了。她会因为工作太投入而忘记吃饭,会跟他撒娇耍赖,会因为儿子调皮而哭笑不得,会神采飞扬地谈论她的设计和家族事务……她早已是一个生命力旺盛、健康明媚的寻常女子。
她会感冒,会发烧,会需要人照顾——就像这世界上任何一对寻常夫妻会经历的那样。
而这,恰恰是她彻底康复、融入正常生活的最好证明。她不再是被特殊关照、需要绝对无菌环境的“病人”,而是一个也会偶尔被病毒击倒、但拥有强大自愈能力的普通人。
陈医生开了些温和的退烧药和感冒药,交代了注意事项和物理降温的方法,又安抚了许砚辞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送走陈医生,许砚辞回到卧室。他坐在床边,重新握住安以诺的手。她的手心还是有些热,但不再像刚才那样滚烫灼人。睡梦中的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无意识地反手握了握他的手指,咕哝了一句含糊的梦话。
许砚辞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很轻,带着释然和满满的、失而复得般的庆幸。
他俯身,在她依旧有些发烫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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