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边缘的凌乱车辙和新鲜血迹,宛如一盆冰水浇在了沈清鸢三人的头顶。晨雾尚未散去,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乌鸦偶尔发出几声嘶哑的鸣叫,更增添了几分阴森不祥的氛围。
“分开查看,小心埋伏!”墨刃低声说道,握紧了手中的剑。青羽也拔出短刺,护在沈清鸢的身侧。
三人呈品字形,小心翼翼地沿着车辙和血迹的方向进行探查。车辙印很新、很深,显示粪车曾在此停留或经过,然后转向了乱葬岗的深处。血迹断断续续,量不算大,但分布散乱,显示可能发生过短暂而激烈的搏斗。
沈清鸢的心越沉越深。韩钧武功不弱,又有老赵师徒协助,若非遭遇强敌或突袭,不至于连车都丢了,还留下血迹。萧煜还在昏迷中,毫无自保能力……
“这边!”青羽忽然低声呼唤,指向一处歪斜的墓碑后方。
三人迅速靠拢过去。只见墓碑后倒着一个人,正是老赵那个哑巴徒弟!他胸口中了一刀,已然气绝身亡,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神情。致命伤干净利落,显然是高手所为。附近散落着几块断裂的木板和扯烂的油布,正是粪车夹层的材料! “夹层被破坏了!”沈清鸢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痕迹,“但没看到殿下的……人。” 她强忍着没说出“尸体”二字。没有萧煜的踪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墨刃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又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几处草皮被踏得稀烂,树干上有新鲜的刀痕。“对方人数不多,但行动极为迅速,一击即中,目标明确。”他分析道,“韩统领他们可能被迫放弃了粪车,带着殿下转移了。”
“看血迹方向!”青羽指着地上几乎难以察觉、呈滴落状的血点,那些血点蜿蜒指向乱葬岗更深处,那里坟茔重叠,荒草丛生,雾气也更浓。
追,还是不追?追,前方可能是陷阱;不追,萧煜和韩钧生死未知。沈清鸢只犹豫了片刻,便咬牙说道:“追!但务必小心,保持距离,以探查为主。”
三人顺着几乎微不可察的痕迹,向乱葬岗深处走去。雾气弥漫,枯树好似鬼影一般,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血迹时隐时现,方向似乎也并非直线,像是追踪者与被追踪者都在相互试探、彼此躲避。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雾气中隐约传来微弱的金属碰撞声和压抑的闷哼声!三人顿时精神一振,立刻压低身体,借助坟包和荒草的掩护,悄悄靠近。
穿过一片半人高的蒿草,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是一片相对平整的洼地。只见韩钧背靠着一段倒塌的石碑,单手拄着刀,浑身浴血,胸前又添了新伤,正大口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地瞪着前方。他身边,躺着另外一名亲卫的尸体。而萧煜,被他用身体和石碑勉强挡在身后,依旧昏迷不醒。
在他们对面七八步远的地方,站着三个人。他们都身着黑衣,用黑巾蒙着脸,只露出冰冷的眼睛。为首一人手持一对奇形短刃,刃身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过毒。另外两人一个手持细剑,一个握着钢鞭。三人气息沉稳,杀气内敛,一看便是顶尖的杀手,绝非驿馆那些围攻者可比。
“韩统领,何必苦苦挣扎?交出睿王和东西,给你个痛快。”持短刃的首领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一般。
韩钧啐出一口血沫:“做梦!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那就成全你。”首领眼神一冷,三人同时发动攻击,配合默契,分袭韩钧上中下三路,快如闪电!
韩钧已是强弩之末,眼看就要丧命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咻!咻!咻!”三声极轻微的破空声响起!三枚淬了麻药的银针从侧面蒿草丛中疾射而出,精准地射向三名杀手的眼睛!虽被他们警觉地偏头或用兵器格开,但攻势也为之一滞。
“什么人?!”首领厉声喝道。
沈清鸢、青羽、墨刃从藏身处跃出,挡在韩钧身前。“你们的对手,是我们。”沈清鸢冷冷说道,手中已扣住一把药粉。
三名杀手显然没料到还有伏兵,眼神交流了一下,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多几个送死“罢了。”首领一挥短刃,喝道:“杀!一个不留!”
战斗瞬间爆发!墨刃与使钢鞭的杀手交手,青羽缠住使细剑的杀手,沈清鸢则直面那最强的短刃首领。韩钧强撑着想要加入战团,被沈清鸢喝止:“护好殿下!”
短刃首领武功高强,招式诡异狠辣,且刃上淬有剧毒。沈清鸢不敢硬接其招,只能凭借灵活的身法以及层出不穷的药粉、银针与之周旋,处境险象环生。另一边,墨刃与青羽也处于下风,对方实战经验丰富,招招致命。
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沈清鸢眼中闪过决绝之色,正欲动用压箱底的同归于尽手段(一种刺激性极强的毒烟,伤人亦伤己),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长啸!
啸声未落,一道青色身影如大鸟般凌空掠至,剑光如银河倒泻,直取那短刃首领后心!来人剑法高超,气势凌厉,竟是去而复返、一路追踪至此的石头!他浑身伤痕累累,但战意高昂,铜棍不知丢在何处,手中换了一把夺来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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