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从来没觉得这洛阳城能有什么新鲜事。他大哥司马师一走,这天下,或者说这洛阳,立马就成了他司马子上的私人花园,随便掐哪朵花都行。他现在最烦心的,不是淮南那群王八蛋残党,而是那帮子成天嚷嚷着“清谈”的士族,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除了说些屁用没有的废话,就是盯着他司马家是不是又僭越了一尺一寸。
权力这玩意儿,真到了手里,反倒没那么刺激了。剩下的,就是没完没了的扯皮和扫尾工作。
曹髦坐在未央宫里,看着各地递上来的奏报,只觉得这群官员简直是把“贪婪”俩字刻在脑门上了。什么地方大旱,申请赈灾粮草,一转头,赈灾的钱粮就进了地方官的私库。又或者修筑河堤,预算报上来天文数字,等派人去查,那河堤的石头,比豆腐渣还稀松。
这世道,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照不宣。大家都知道有事儿,可谁要先戳破这层窗户纸,谁就是个棒槌。
但曹髦心里明白,自己要的不是一个干净清白的朝廷,那玩意儿只存在于圣人的嘴皮子上。他要的是司马昭的命。
要动司马昭,不能去碰他的核心军权,那太硬。得从他脚底下的泥巴里下手。司马昭的权力根基,除了那些死忠的将领,就是遍布各州的基层小吏和中层官员。这帮人就像蚂蚁一样,替他搜刮钱财,替他控制舆论,替他把持着这具大魏的躯壳。
蚂蚁多了,脚底板自然会痒。
曹髦召来了周恺,那小子现在是宫里新晋的典中郎,负责皇帝日常的文书和安全。曹髦知道,周恺是寒门出身,对司马家那套玩弄权术的把戏,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
“周恺,近来,洛阳官场的风气,你觉得如何?”曹髦没绕弯子,直接问道。
周恺低着头,声音沉稳:“回陛下,吏治糜烂,积弊已深。尤其是在司隶校尉治下,多有豪强勾结,侵占公田,欺压百姓之事。”
司隶校尉,那可是京畿重地。这地方出了乱子,第一个问责的自然是司马氏。
曹髦嘴角微微上扬,那是带着点冷意的笑。谁家还没几个不干净的狗腿子?司马昭这人,只顾着往上爬,却忘了给自己清理门户。
“朕听闻,中书侍郎王业,近来置办了三十顷良田,其来源颇为可疑。”曹髦点出第一个名字。
王业,那个曾经跟着司马师鞍前马后,如今投奔司马昭,靠着一张嘴和一手好字爬上来的家伙。这人贪婪,但脑子不好,是个完美的靶子。动他,可以杀鸡儆猴,又不会真动摇到司马昭的根本。
“曹髦要的不是他的田地,”曹髦心里想,“要的是他手里的账簿,以及所有和王业牵连不清的官员名单。”
周恺愣了一下。他知道王业是司马昭的近侍。这可不是小事。
“陛下,王业一案,涉及众多官员,恐怕牵连甚广……”周恺试探着提醒。
曹髦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就是牵连甚广,才要查。大魏的江山,不能被这些蛀虫掏空了。你秘密召集御史台与大理寺中那些出身寒门、未受司马氏恩惠的官员。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看看,天子,是站在谁这一边的。”
这是赤裸裸的信号。不是要反腐,而是要站队。
周恺领命而去,如同得了一把尚方宝剑。他知道,这不是清查吏治,这是皇帝向司马昭的势力范围内,扔出了一块石头,试试水有多深。
一场名为“清查吏治”的风暴,如同入冬后的冷风,悄然席卷了洛阳城。
王业第一个被拿下。他那三十顷田地,以及私下收受的巨额贿赂,被御史台如同扒皮一样,在朝堂上公开展示。这下子,所有人都傻眼了。
以前的贪腐,都是悄悄地处理,最后一句“体恤有功之臣”,糊弄过去。可这位年轻的天子,这次玩的是公开处刑。
曹髦下旨,王业收受的钱财,全部充公,一半赈灾,一半拨入内库,作为寒门将领的赏赐。这个举动,让朝堂上那些清贵的士族们骂骂咧咧,觉得曹髦太过市侩,不合规矩。
但那些被压抑已久、没有背景的寒门官员和武将们,却看到了希望。他们只关心一件事:皇帝是真想做事,而且他手里有钱。
接着,曹髦又抓了两个与王业私交甚密的郡丞和县令,这些人都曾替司马昭在地方上处理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活计。他们一被抓,曹髦就命人连夜审问,逼着他们交出与上层官员的往来书信。
王业和那两个地方官的落马,在司马昭的势力圈子里引起了小小的恐慌。他们并不怕贪污,怕的是这贪污竟然成了皇帝手里的一把刀,可以随时砍向任何一个人。
司马昭在府中听着心腹贾充的汇报,脸色铁青。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突然如此在意吏治?”司马昭揉着眉心,感到一阵烦躁。
贾充冷笑一声:“大将军,陛下这是在立威。他要告诉所有人,他不是个只会盖印的木偶。他用王业的脑袋,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同时,也清除了您手上最不干净的几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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