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在暗处敲过三更时,卜瞎子摸着黑进了书房。
这老神棍没带他那串铜铃,却揣着个罗盘,一进门就抽了抽鼻子:好浓的兵气。他摸到夏启手边,把罗盘往桌上一放,殿下要的频率,小的记在骨子里了。
记不住也得记。夏启将信号接收器塞进他掌心,每声钟响,都要和这东西的震动同频。
卜瞎子用指节叩了叩接收器,突然压低声音:小的夜观星象...后半夜有暴雪。他浑浊的眼珠在黑暗里泛着光,雪封山,路难行。
夏启抬头望向窗外——不知何时,雪下得密了,窗纸上的雪影像无数只手在抓挠。
他摸出块羊脂玉佩丢给卜瞎子:敲完头遍钟,去后厨拿碗羊肉汤。
老术士捏着玉佩笑出满脸褶子,转身时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夏启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幕里,这才重新坐回案前。
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铁骨城非废墟,乃门的字迹上,像把悬着的刀。
后半夜的北风更烈了。
夏启站在檐下,看雪花成团砸在青石板上,转眼就堆起半寸厚。
他裹紧斗篷,望着北方——那里的山影已被雪幕吞噬,只剩混沌一片。
殿下。温知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雪粒的凉意,火油和硝石已运进雪谷,暗卫说...冰桥的薄冰伪装得很像。
夏启没回头,他望着雪幕中忽隐忽现的黑影,喉结动了动。
那些黑影越来越近,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他知道,铁骨城的人,来了。
雪粒抽在娥兰面甲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她抬手按住寒钢甲颈后的信号接收器,指节在刻着霜骸家徽的纹路里顿了顿——方才那阵心悸来得蹊跷。
八具战偶在她身后列成楔形,覆着雪的齿轮仍在微微震颤,像八头蓄势待发的钢铁兽。
她的十字短刃在雪地上划出半弧,寒钢甲关节转动的闷响里,战偶们同时收住脚步。
最前排的战偶突然扬起机械头颅,青铜铸的兽面眼窝里,幽蓝的信号光忽明忽暗。
娥兰顺着它的望向北边——山坳里那座灰扑扑的钟楼,正有钟声穿透雪幕传来。
一下,两下,间隔精准得像机械齿轮咬合。
她摘下面甲,露出被寒风吹得泛红的脸颊,耳尖却突然发烫——那频率,和铁骨城总部召回先锋的指令分毫不差。
继续。她重新扣上面甲,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霜骸家的猎犬,不会被风雪吓退。
八具战偶的铁蹄重新叩响冰面,积雪被碾成碎末,在它们腿间腾起白雾。
娥兰走在队伍最后,靴底碾过冰桥时,听见冰层下传来细不可闻的声。
她脚步微顿,却见最前面的战偶已踏上桥心——那是整座冰桥最厚实的位置。
她嗤笑一声,攥紧短刃的手松了松:到底是废土上的野路子,连冰桥承重都算不明白。
此时的夏启正伏在东岭高地的雪堆里,斗篷外罩着层缀满雪块的草席。
他望着冰桥上移动的黑点,喉结在围巾里滚动——那是他数到第八个战偶的标记。
温知语蹲在他左侧,指尖掐着怀表,分针刚划过寅时三刻。
殿下,全部进圈了。她的声音裹在羊毛护颈里,闷得像雪里的爆竹。
夏启的右手缓缓抬起,掌心的旗令在雪光里泛着冷铁的光。
他望着冰桥下若隐若现的油坛轮廓,想起三日前阿秃儿拍着胸脯保证弹簧埋得比矿脉还深,想起小灰脸在沙盘上急得直拽他衣袖,想起霍岩裹着渗血的绷带说头,这仗要是输了,我把甲片熔了给您打酒壶。
呼——他对着冻僵的手指哈了口气,旗令突然往下一劈。
第一支浸油火箭划破雪幕时,娥兰正低头检查战偶足掌的冰碴。
火光映亮面甲的刹那,她瞳孔骤缩——桥底的薄冰正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下面竟埋着整整齐齐的陶坛!
退——她的短刃刚举起,第二支火箭已精准贯入冰缝。火油混着硝石粉的爆响震得耳膜发疼,烈焰裹着雪粒腾空而起,将冰桥整个托向夜空。
战偶的关节在高温中急剧膨胀,青铜兽面眼窝里的幽蓝信号光疯狂闪烁,像被戳瞎的兽眼。
咔嚓!最前面的战偶右膝突然崩裂,寒钢碎片如利箭四射,当场洞穿了第二具战偶的胸腔。
连锁反应从桥心炸开,冰面像被踩碎的琉璃,八具战偶接二连三坠入雪谷。
娥兰被气浪掀飞时,看见最后那具战偶的铁蹄正扒着冰桥边缘——下一秒,整座冰桥在二次爆炸中彻底垮塌,钢铁与冰雪的碎块砸在她寒钢甲上,溅起密集的火星。
咳咳——她摔进雪堆时,面甲已裂开道缝,鲜血顺着下巴滴在雪地上,晕开红梅般的印记。
远处传来零星的雷铳声,她眯眼望去,高地的雪堆里冒出成片的黑甲士兵,旗幡上字在火光中猎猎作响。
她扯断颈后的信号接收器,拽着最后两具残损的战偶往回跑。
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她却听见背后传来山崩似的轰鸣——不是雪崩,是战偶残躯坠谷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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