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刚把泥人收进筐里,东边就传来敲锣声。
来了!
来了!人群像被春风吹开的麦浪,自动让出条道来。
夏启穿着月白短褐,外罩件青灰色棉甲——这是他特意让匠作司改良的,既防风寒又不妨碍动手调机器。
他步上观礼台时,脚下的青砖还带着晨露的潮气,却被百姓的目光烘得发烫。
今日立的不是碑。夏启抬手,掌声如潮瞬间退去,是块问路石。他转身抚过碑面,正面刻着先驱者莫顿之志——三个月前我在铁骨城废墟捡到他的笔记,这个用半生在废土凿出第一条铁轨的人,临终前写我点亮的灯,该由后来者举得更高
台下有人抽鼻子。
卖豆腐的张婶抹着眼角:我家那口子总说,要不是殿下教的水泥窖,去年冬屋漏早把娃冻坏了。
温知语站在台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那是今早特意绣的齿轮暗纹。殿下。她上前半步,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雀,地热管网通了三个村,昨夜试运行时,老人们围在暖气管子旁掉眼泪,说活了六十岁,头回见冬月里能晾衣裳。
夏启点头,目光却扫过碑底一道细不可察的缝隙。
那是他让石匠留的暗格,此刻正用半块烧红的陶片封着——等明年今日,他要让第一个造出蒸汽犁的小子,把设计图塞进这未来之匣背面是《技术伦理令》。他提高声音,往后所有新机器,都要先过这道关:能不能让种地的少弯一次腰?
能不能让生病的喝上热药汤?
铁匠铺的刘七举着铁锤喊,上个月那台压面机,我家那口子直夸比她揉得还匀!
笑声里突然窜过道灰影。
小图纸猴扒着台沿一蹿,毛茸茸的脑袋差点撞翻香炉。
它怀里抱着半块焦黑的寒钢齿轮——正是三天前在废弃矿洞炸山时崩飞的,此刻正沾着星星点点的机油。
小猴儿又闹——沉山刚要喝止,就见那猴儿蹦到提水机原型前,爪子一伸把齿轮塞进传动槽。
金属摩擦声骤起!
提水机的铜制叶片突然飞转,带得整台机器嗡嗡震颤。
观礼台后墙的毛玻璃幕布地亮起,莫顿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炸响:若你还在寻找答案......去看看星坠谷吧。
那里埋着我没能读懂的东西。
全场死寂。
卖糖画的王老汉手里的糖稀掉在地上,凝成个歪歪扭扭的星芒。
蛮族百户长攥着腰刀的手在抖,刀鞘撞在台柱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夏启的瞳孔微缩。
星坠谷,他曾在老商队的茶余话里听过——极北冰原最深处,传说三百年前有陨铁砸出个深谷,夜里会泛着幽蓝的光。
更重要的是,三个月前那块金属牌投出的星图,最亮的那颗星,正落在冰原北端。
那是......温知语按住胸口,她认得这声音,是夏启总在值房翻的那本《铁城技术年表》里,夹着的铜制留声片。
可他们早试过,那留声片根本放不出声。
小图纸猴歪着脑袋看幕布,忽然伸出爪子扒拉夏启的裤脚。
它掌心还沾着齿轮上的黑油,在月白布料上蹭出个小印子——像朵开在雪地里的墨梅。
散了吧。夏启弯腰抱起小猴儿,它热乎乎的尾巴立刻缠上他手腕,明日工政司招人,想摸机器的都来考。他话音未落,人群就炸开了锅,几个半大孩子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背《算术入门》的口诀。
夜阑至三更,工政司档案库的窗纸突然泛起幽蓝。
值班的小宋揉着眼睛爬起来,就见桌上那块从铁城带回的金属牌正在发烫,表面的符文像活了似的流转。
更骇人的是,它在青石板上投出道残影——环形巨构矗立在冰川之上,顶部悬浮着与系统启动符完全一致的金色纹路,像座通往云端的铜铸天梯。
这......这是显灵了?小宋颤抖着去摸腰间的铜铃,却见墙角铁笼里的小图纸猴正扒着栏杆,爪子上还沾着档案库门锁的铜屑。
监控铜盘的倒影里,它正用指节一下下敲金属牌,动作像极了夏启调试蒸汽炉时的模样。
夏启赶到时,金属牌已冷却,只在桌面留下个焦黑的圆印。
他盯着监控投影的复刻图,指尖沿着环形巨构的轮廓缓缓移动。调最轻便的蒸汽勘探车。他突然开口,把守在门口的护卫吓了一跳,再找三个能在冰原上认星的老猎户,明早卯时出发。
殿下!值房外突然传来沉山的吼声,甲叶相撞的脆响刺破夜色,您刚平了北境三族之乱,启阳城的水泥路才铺到西市——
夏启没回头。
他望着窗外,启阳城的灯火像撒在黑绒布上的金砂,最亮的那盏,正悬在先驱院的方向。
小图纸猴蹲在他肩头,爪子轻轻搭在他手背,像在确认什么。
有些路,现在不走,就永远走不通了。他低声说,声音被夜风吹散,却清晰落进每个赶来的护卫耳里。
沉山的甲叶撞在门框上,发出比昨夜更响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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