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门后的凹槽里,正有什么在等着他。
夏启屈指叩了叩阿离后颈的大椎穴。
这是沉山教的军中急救法,能暂时稳住脱力者的气息。
指节触到的皮肤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烙铁,他皱眉将阿离扶坐起来,见她睫毛上的骨灰簌簌落在青灰色甲胄上,像撒了把细盐。
咬着。他扯下腰间的帕子塞进她嘴里,帕角绣着的云纹被她染血的唇咬出个皱巴巴的月牙。
阿离的手指还攥着他甲叶的缝隙,指腹的薄茧蹭得他皮肤发痒——那是常年握淬毒短刃磨出来的,上个月她还举着新改良的三棱刺跟他说这样捅进肋骨缝更快。
此刻这双手却抖得厉害,指甲在他甲片上刮出细碎的金漆。
匕首尖抵着食指指腹时,夏启顿了顿。
系统今早提示过血脉契合度低于30%,但温知语说二字用的是夏氏皇族秘传的血篆,他咬了咬牙,刀锋压下。
血珠坠进凹槽的瞬间,石门发出闷响,却连条细缝都没裂开。
他盯着那点猩红被青铜门吞得干干净净,耳麦里突然炸出温知语的喘息:夏启!
编号序列——是倒序!
井下的嗡鸣突然拔高了半度,震得他耳膜生疼。
温知语的声音断续传来:周七查了工部旧档,当年......当年工匠是按死亡顺序入龛的!
从第九百零一人开始!他猛然想起周七昨夜在沙盘上画的红圈——那些被虫蛀的旧卷宗里,最后几页的墨迹比前面深了三分,是连夜补录的殉葬名单。
张五娘,织铜组。他的声音混着井下的共振,像块被敲裂的玉。
阿离突然攥紧他的手腕,染血的帕子从她嘴里滑出,含糊不清地跟着念:赵二锤,熔炉监......她的声音轻得像游丝,却和他的声线叠成了二重唱。
夏启低头看她,见她涣散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影子,睫毛上的骨灰随着唇瓣开合簌簌坠落,竟像是替他记起了周七整理的名单末尾。
王大牙,凿井工。最后一个名字出口时,石门发出裂帛般的轻响。
门缝里渗出的血光裹着腐香涌出来,像道被揉碎的晚霞。
夏启松开阿离的手,见她瘫在墙根,额角的碎发被血光染成暗红,倒像是替他守着身后的退路。
门内的石台泛着幽光,台上那枚乌木令牌比他想象中小,却重得惊人。
当指尖触到令牌表面的星轨刻痕时,他突然想起温知语说过是夏氏皇族的星命图腾——可此刻那些刻痕正顺着他的血脉往脑仁里钻,疼得他眼前发黑。
幻象来得毫无征兆。
戴青铜面具的老者们跪在玉阶下,头顶的巨像穿着他的甲胄,眉眼却比他多了三分冷硬。启临天下!他们的呐喊震得玉阶簌簌落灰,其中一个老者抬头时,面具滑落——竟是三十年前监斩工匠的大太监李全!
夏启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右手不受控制地去摸腰间的匕首,却在触到刀柄的瞬间惊醒。
它们在动!阿离的尖叫刺穿了幻象。
夏启回头,只见原本静止的牙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铜屑像雪片般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密集的声。
更骇人的是,来时的通道竟裂开道缝隙,漏进的天光里浮着无数细尘——那不是出口,是陷阱!
他弯腰抱起阿离,她的体重轻得惊人,像团被雨水打湿的棉絮。
背后传来石屑崩裂的轰鸣,夏启跑得更快了,靴底碾碎的铜屑扎进脚心,疼得他额头渗汗。
头顶的银线被拉得笔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想起沉山说过这是用北境冰蚕茧混钢丝织的,能承重三千斤——可此刻那根线正泛着危险的幽蓝,像根随时会绷断的琴弦。
他低喝一声,抱着阿离扑向井口。
沉山的脸突然出现在天光里,古铜色的脸绷成块铁板。灌水泥!他的吼声混着井外的雨声砸下来,夏启感觉有滚烫的液体劈头盖脸浇下来——是温知语改良的快凝水泥,带着股刺鼻的碱味。
他护着阿离滚进泥水里,听见身后传来轰然闷响,井下的腐香被水泥味压得干干净净。
启齿令。阿离突然扯他的甲绳,声音轻得像叹息。
夏启这才发现掌心还攥着那枚令牌,乌木表面沾着他的血,星轨刻痕里渗出点暗红,像被唤醒的血脉。
他翻身坐起,看见沉山正指挥兵丁用石杵夯水泥,周七举着油布伞从人堆里挤过来,眼镜片上蒙着层水雾,怀里还抱着个铜制的便携显微镜——显然是早备好了要连夜解码。
殿下。周七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这令牌的材质......像是用三千工匠的牙釉质混合乌木烧铸的。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上面的星轨图......和夏氏皇族的家庙星象碑,重合度百分之九十三。
夏启低头看掌心的令牌,雨丝落上去,顺着刻痕汇成细小的溪流。
幻象里的祷词还在耳边回响:归来者,持齿为证......他突然想起阿离在井下念诵名单时的眼神——那根本不是被控制的木偶,倒像是替他揭开某个沉睡了三十年的秘密。
泥水里的阿离动了动,手指悄悄勾住他的靴底。
夏启低头,见她眼尾的泪痣被雨水冲开,露出点极淡的青痕——是刺青,形状像枚缩小的启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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