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城议政殿的铜鹤灯烛芯噼啪炸响,夏启屈指弹了弹案上明黄诏书,朱笔批注的影官榜是否出自尔手几个字在火光下泛着冷意。
殿外北风卷着细雪拍在窗纸上,却吹不散殿内紧绷的气压。
殿下,京里来的暗桩说,陛下昨日翻了三次《唐律·职制》。苏月见倚着殿柱,腰间鱼肠剑的鲨鱼皮剑鞘泛着幽光,太子府的飞骑卫这半月往北方跑了七拨,有两拨在雁门关外被咱们外情司截了——她抛来个油皮纸包,这是从死士怀里扒的密信,东宫给代州刺史的手令,要他查启城私养暗探的罪证。
夏启接过纸包,展开的瞬间眉峰一挑。
信尾朱砂印泥还带着潮意,赫然是太子私印。
他抬眼扫过下首众人:总参议温知语正捏着茶盏,指尖在青瓷上叩出细碎的节奏;训练总教官沉山像座黑塔立在门边,腰间横刀未离身;铁账房周七抱着半人高的檀木匣,匣中羊皮纸卷压得匣盖微微隆起;最末首的阿离攥着衣角,月牙白襦裙上还沾着灶房的面星——这姑娘三日前才从代州逃来,如今是启城启明使者里最年轻的见证者。
周七。夏启敲了敲案几。
账房先生立刻掀开匣盖,十二卷染了蜜蜡的卷宗依次摊开。
第一卷是《东宫暗卫编制考》,用朱笔标着幽州三十人青州十七人;第二卷《密报抄录》里夹着张皱巴巴的草纸,是某个暗卫的日记:三月廿七,代州李姓粮商言粮价涨因是官仓霉米,夜入其宅,灭门。
这是近三年来,东宫以为名诛杀的百户以上案件。周七推了推铜框眼镜,其中七成死者,或状告过地方贪腐,或阻挠过太子系商队囤粮。他指尖点过第三卷,最妙的是这卷《玉衡司密档》——玉衡司是太子暗卫别称,可陛下前年才废了先皇的玄甲卫,这玉衡司,算哪门子的王法?
温知语放下茶盏,青瓷底与案几相碰发出清响:陛下最恨的就是僭越。
当年废玄甲卫,是因先皇暗卫偷听后妃言笑,如今太子私设玉衡司,连陛下的起居注都敢抄——她眼波流转,阿离的故事,该讲给陛下听听。
阿离猛地抬头,眼中有星火跳动。
她本不叫阿离,半月前被玉衡司追得跳了冰湖,是启城巡城卫捞起她时,她只会重复阿梨,阿梨——那是她被灭口的妹妹名字。
夏启给她换了身干净衣裳,问她:你想叫什么?姑娘咬着嘴唇想了半夜,说:我要做启明使者,就叫阿离吧,离开从前的阿离。
代州陈记布庄的小女儿,对吗?夏启声音放软,你阿爹状告州府私吞灾粮,第二天夜里,玉衡司的人就摸进了你家。
阿离攥紧的衣角渗出湿痕:他们蒙着黑布,刀上抹了药。
阿爹护着我往地窖跑,我听见阿娘喊小梨别怕......她喉间发颤,后来我装死,看见带头的人摘了面巾,是、是太子府的赵管事!
殿内落针可闻。
温知语取出帕子递给阿离,转头对夏启道:殿下,影官榜是万民共鉴,可东宫的玉衡司是私刑暗网。
咱们若把阿离的状纸,连这十二卷卷宗一起呈给陛下......
再附张图。夏启突然笑了,指尖划过周七摊开的《玉衡司据点图》,标清楚这些暗桩离陛下的行宫有多近——比如终南山庄五里外的茶棚,陛下每年秋狩都要去的。他抬眼时眸中寒芒毕现,太子说我僭越?
那他私养暗卫监控君父,该当何罪?
沉山终于开口,声如洪钟:末将带三百玄甲骑护送奏本,从雁门关穿草原,三日可抵长安。
夏启站起身,玄色大氅垂落如墨,周七,把卷宗用磁漆封好;苏月见,让外情司在长安散布玉衡司的传闻——要让茶楼的说书人都知道,太子府的暗卫比当年的玄甲卫还狠;温知语,替我拟道奏疏,开头要写臣启惶恐,闻陛下忧暗探乱政,臣亦有忧
他走到阿离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阿离,你愿意跟沉山将军去长安吗?
去跟陛下说,你阿爹是怎么死的,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姑娘吸了吸鼻子,忽然挺直腰板:我愿意。
我要告诉陛下,启城的启明使者不蒙黑布,不抹毒药,他们会给我热汤面,会教我认字,会说阿离,你可以自己取名字
夏启伸手揉了揉她发顶:好姑娘。他转身看向殿外,雪色映得檐角铜铃发亮,等这道奏疏到了陛下案头,太子的玉衡司,该见光了。
三日后,长安太极宫。
李淳罡捏着夏启的奏疏,指尖在玉衡司三个字上重重一按。
案下十二卷密档被宫人呈上来时,最上面的《阿离状》还沾着雁门关外的风雪气。
他翻到最后一页,是幅红圈标注的暗桩图,终南山庄旁那个茶棚的红圈,恰好圈住了他去年秋狩时歇脚的位置。
传太子。皇帝声音发哑,再传大理寺卿——朕要亲自审审这玉衡司
与此同时,启城城头。
夏启负手而立,看沉山的玄甲骑消失在雪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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