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旧世界的反击,比夏启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决绝。
仿佛是为他那句“世界已经开始等我了”做注脚,一道无形的铁幕,轰然落下。
三天之内,所有通往北境的官方邸报渠道被悍然掐断。
朝廷下达严令,斥北境新政为“伪政”,将所有关于铁路与新启城的消息定义为“流言”,严禁传抄。
一时间,风声鹤唳,昔日人头攒动的报馆茶楼,如今只敢谈论风月,不敢言及时政。
雷霆手段紧随其后。
数名在南方州府贩卖《铁路纪闻》的小贩,被以“惑乱民心”之罪当街拘捕,枷号示众。
紧接着,都察院御史联名上奏,言辞激烈地弹劾夏启,称其“于封地立坛讲异端,聚众如邪教,蛊惑良善,动摇国本”。
信息被封锁,真相便开始扭曲。
南方关于新启城的传闻,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变得愈发光怪陆离。
有人说,那座城里的人不食五谷,专吃黑石(煤炭),人人都会喷火;有人说,北境之人已成妖魔,双目如炬,夜行无需灯火,全靠铁眼照明。
恐惧,是比刀剑更锋利的武器。
朝廷的目的很明确:将新启城描绘成一个非人的、可怖的异端之地,从而在心理上彻底孤立它。
总参议室内,气氛凝重。
“殿下,这是釜底抽薪之计。”温知语秀眉紧锁,“他们要将我们与大夏割裂,将我们变成一个孤岛,一个怪物。长此以往,民心动摇,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夏启手指轻敲着桌面上的沙盘,那里,一道道用红线标注的铁路线已经初具雏形。
他听着窗外鼎沸的人声和远处工厂传来的规律轰鸣,脸上却毫无怒意,反而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封锁?割裂?”他轻笑一声,“他们以为堵住人的耳朵,就能蒙蔽人的心吗?恰恰相反,他们越是捂嘴,我们就越要大声说话。”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新启城中心那片刚刚平整出来的巨大广场。
“传我命令,”夏启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在中心广场,给我竖起一座三丈高台,用最好的水泥浇筑,用最亮的石灰粉刷。此台,命名为——启明讲坛!”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夏启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宣布下去,自下月朔日开始,每逢朔、望之日,于此台举办‘万民听政会’。任何人——无论工匠、农夫、商贾、士子,无论男女老幼、出身贵贱——只要提前向工务、法度、农商三厅申报题目,经初审合格,皆可登台,向全城民众演说半个时辰!”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首场主题,就定为:我为什么支持修铁路?”
此令一出,满座皆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对抗封锁,这是在公然邀请所有人参与政治,是在动摇千百年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统治根基!
朔日,启明讲坛前人山人海。
温知语一身素雅长裙,亲自担任首场讲坛的主持。
她没有发表任何长篇大论,只是用清亮温和的声音宣布了规则,随即,她走到台下,亲手将一位衣衫褴褛、跛着一条腿的老民工扶上了高台。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那老民工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紧张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攥着一顶破旧的草帽。
他环顾四周,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温知语对他柔和一笑,轻声鼓励:“老丈,别怕。您就说您心里最想说的话。”
老民工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被巨大压力压得扭曲变形的螺栓,表面还沾着暗红色的铁锈。
“这……这是我儿子……这是在我儿子埋在轨下的骨灰盒旁边,捡到的……”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恸,“他叫铁牛,修路的时候,让滚落的枕木砸中了……临死前,他跟我说,爸,咱家穷了一辈子,受了一辈子欺负,可这铁道,踩的是咱爷俩的命,值!”
老人举起那枚螺栓,老泪纵横:“殿下给了三倍的抚恤金,还让我进了养老坊。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晓得,我儿子没白死!这铁路,能让俺孙子辈,不再像俺们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活得不像个人!”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啜泣声。
那枚丑陋的螺栓,在阳光下,比任何金银珠宝都更刺眼。
那一句“活得不像个人”,戳中了在场无数底层民众心中最深的痛。
第二个登台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归化蛮族少女。
她穿着新启城工塾发的统一制服,脸上还带着几分高原的红晕。
她用生涩的汉语,一字一句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以前,在草原上,我们用一百张最好的羊皮,只能换来一袋发霉的粗盐。现在,铁路通到了边境,我阿爸用五十张皮子,就换回了一车粮食,还给我换来了这身衣裳,和……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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