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我王令!”
“三日后,清明节,于城西陵园废墟,举行‘北境清明共祭’大典!不设主祭台,不问身份,不分贵贱。凡是为了这片土地的建设而流血牺牲者,无论是战死的士兵,还是殉职的工匠,其家属皆可到场,在声纹碑上,留下他们亲人的名字与声音!”
“另外,将铁路沿线所有在上次蛮族入侵时被废弃的旧钢轨,全部运回!给我熔了!就在陵园原址,给我铸一座全新的纪念碑!”
王令一下,整个新启城再次被引爆!
清明当日,天色阴沉,寒风卷着纸灰漫天飞舞。
城西陵园,那片被刨得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却聚集了数万民众,黑压压的一片,肃穆无声。
在废墟的正中央,一座崭新的纪念碑拔地而起。
它通体玄黑,造型简洁而刚硬,既非岩石,也非青铜,而是由无数根旧钢轨熔铸而成,表面还保留着铁轨独有的粗粝质感,仿佛一条沉默的巨龙,盘踞于此,守护着身下的亡魂。
夏启一身玄色常服,亲自站在这座“钢轨碑”前。
他没有繁琐的祭文,手中只拿着一张单薄的纸。
全场静默,落针可闻。
夏启缓缓开口,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了整个广场,清晰而沉重:
“第一句遗言,来自三号桥墩的铺轨工,王大山。他被落石砸中,临终前,对他身边的工友说——”
夏启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用王大山那浓重的乡音,念出了那句话:
“‘我……我儿子说,等通车那天,能不……能替俺……在他娘的坟头……不,就在桥上,撒把土……就当俺……回家了。’”
一句朴实到近乎笨拙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人群中,一个妇人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悲鸣,瞬间,仿佛点燃了导火索,低低的啜泣声汇成了一片悲伤的海洋。
他们哭的不仅仅是王大山,更是那些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将生命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的,自己的亲人、朋友、同乡。
夏启没有停,他继续念了下去。
“‘告诉温总长,她给的那个新公式,我算出来了……就记在……我随身带的本子上……’”
“‘我没娶媳妇,可……可这条铁路,算不算……我的娃?’”
“‘别管我,先救图纸!’”
一句句遗言,或悲壮,或朴实,或带着对家人的眷恋,或带着对未竟事业的遗憾,却无一例外,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和对这片土地最深沉的爱。
没有一句怨言,没有一句诅咒。
那些关于“怨灵索命”的恶毒谣言,在这些滚烫的、带着体温的遗言面前,被冲击得粉碎,连一丝残渣都不剩!
与此同时,沉山组建的“护陵义役队”已经开始在陵园四周巡逻。
队员们全是殉职者的同乡或昔日战友,他们不佩刀剑,不持长枪,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面锃亮的铜锣。
按照夏启和沉山共同制定的新规:凡遇亵渎陵园者,不必抓捕,不必搏斗,只需当场鸣锣三声!
锣声起,全城所有当值的启明卫、民督,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响应集结!
为了检验效果,沉山下令试鸣。
“当!当!当!”
三声急促而响亮的锣声,如惊雷般炸响,瞬间穿城越岭!
城中,正在巡街的启明卫闻声而动,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三十里外的工地上,正在打桩的工人们听到这熟悉的集结号令,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脱帽肃立,面向陵园的方向,仿佛在聆听一道神圣的军令。
这锣声,不再是恐吓,而是一道契约,一道将所有人的尊严与荣耀,与这些长眠地下的英灵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契约!
阿离独自一人,走进了那刚刚建成的“遗言廊”。
廊壁由青石砌成,上面用最精湛的工艺,刻下了一句句话。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过一道凹槽,上面刻着:“我没娶妻,但这条铁道,算不算我的孩子?”
她想起昨夜的梦,梦里那个在讲坛火灾中为了救人而牺牲的哑巴泥瓦匠,终于站在高台上,对她开口说了三个字:“修得好。”
她走出廊外,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孩童,正围在一起,拍着手,唱着新编的歌谣。
那歌谣的节奏,竟是在模仿铜锣的“当当”声,而歌词,赫然是某位阵亡技师临终前念出的那串未完的公式。
风,掠过那座巨大的钢轨纪念碑,发出悠长的嗡鸣,如歌,如诉,久久不息。
阿离在随身的笔记末页,写下了新的一行字:
“他们想用死人的恐怖来吓住活人,却不知道——当亡者的愿望,比生者的阴谋更加响亮时,大地自己,就会站起来说话。”
共祭大典的胜利,如同一场酣畅淋漓的春雨,洗刷了笼罩在新启城上空的阴霾。
然而,这胜利的歌声尚未散尽,一丝不和谐的杂音,便在第二天的深夜,悄然钻了出来。
有负责守夜的护陵义役队成员,在换岗时与同伴窃窃私语,说他后半夜巡逻时,总觉得那座冰冷的钢轨纪念碑下,似乎隐隐约约传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不似风啸,更像是一种……被死死捂住口鼻后,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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