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解冻的黑土翻涌着死亡的气息。
这股气息并非来自腐败的生灵,而是源于最恶毒的人心。
清明前夕,一股阴风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北境。
在一些偏远的村镇,竟有身着黑袍的神汉抬着空棺,沿街做法,口中念念有词,宣称新修的铁路乃是“孽龙锁地”,压断了北境龙脉,害得无数亡魂不得安生。
流言如瘟疫般扩散,变得愈发惊悚。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深夜能听见铁轨上传来凄厉的哭声,那是被惊扰的亡魂在索命。
恐慌的种子刚刚埋下,一道惊雷便将其彻底引爆。
工务厅一夜之间接到三份加急报案:为新政殉职的工匠陵园,被人掘了!
三座陵园,上百座坟茔,一夜之间变得狼藉不堪。
新浇筑的水泥纪念碑,被泼上了猩红的油漆,如同流淌的鲜血,触目惊心。
而在陵园的围墙上,一行行用“血”写就的大字,在清晨的薄雾中散发着不祥的腥气——“还我安宁!”、“七王无道,生灵涂炭!”
消息传回王府,议事厅内气压低得仿佛能凝出水来。
铁账房周七的声音干涩沙哑:“殿下,初步统计,被掘的坟墓共计一百零七座。城中民情汹涌,都说是殿下的新政惹怒了鬼神,那些为修路而死的工匠,化作了怨灵……”
“放屁!”沉山一拳擂在桌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鬼神?分明是宵小作祟!给我一天时间,我把全城的神汉巫婆都抓来,用鞭子一个个问,不信问不出幕后主使!”
“没用的。”
温知语的声音清冷如冰,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她刚从现场勘察回来,身上还带着泥土的腥味和淡淡的朱砂气。
她将一方沾着“血迹”的白布放在桌上:“这不是血,是朱砂混了猪血。气味刺鼻,手法拙劣,但足够唬住普通百姓。更重要的是,我核对过陵园的档案。”
她的手指在名单上缓缓划过,点在了几个名字上:“被掘的一百零七座坟茔,墓主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在北境,无亲无故,无儿无女。档案上‘亲眷’一栏,是空的。而那些有子女家属登记在册的工匠,他们的坟墓,连一铲土都没被动过。”
此言一出,夏启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温知语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道出结论:“这是一次经过精心筛选的、精准的心理打击。敌人很清楚,百姓或许会同情一个死去的英雄,但很难对一个陌生的、没有故事的‘孤魂野鬼’产生共情。他们挖这些无亲无故者的坟,就是要割裂我们与最广大民众之间的情感纽带,把这些殉道者,彻底污名化为‘带来不幸的怨灵’。”
“好毒的计策!”沉山咬牙切齿,“那我们该如何应对?重修陵园,再立新碑?”
“不。”温知语轻轻摇头,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惊世骇俗的弧度,“他们想让死人变成孤魂野鬼,我们就让死人开口说话。殿下,我建议,不立新碑,不修坟头。我们就在这片被毁的废墟之上,建一座‘遗言廊’。”
“遗言廊?”
“是的。”温知语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立刻派人去搜集,去寻访!找到这每一位殉职者生前,对工友、对邻里、对我们任何一名官员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字!然后,我们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刻在回音壁上。让全北境的人都来看,都来听,这些所谓的‘怨灵’,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几乎在温知语话音落下的同时,苏月见递上了一份薄薄的卷宗。
“朱砂是三天前由一支南下的商队运入城的。我的人顺藤摸瓜,查到了买家,是城南一个非常有名的‘风水先生’,人称‘鬼见愁’李半仙。”苏月见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此人,是东宫太子豢养在民间的‘舆情祭酒’,专门负责在关键时刻,制造类似的灵异事件,混淆视听。”
沉山猛地站起:“我带人去抓他!”
“不必。”苏月见按住了他的肩膀,“外情司的干员已经伪装成家宅不宁的富商,重金求卦。那位李半仙收了钱,酒后吐真言,亲口承认‘坟可挖,话不能真’,我们的人已经用最新的留声设备,将他的话原原本本地录了下来。”
她顿了顿,补上了更狠的一刀:“同时,我们借他的手,将一份我们伪造的‘殉职名单’,送回了京城。名单上,添了几个有头有脸的工匠头领的名字。现在,东宫那边,应该已经开始提前庆功了。”
一个攻心,一个诛心。一个在明处颠覆认知,一个在暗处挖断根基。
夏启霍然起身,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轰然散开。
他看着自己这两位才智近妖的左膀右臂,心中豪情万丈。
“好!好一个让死人开口说话!”他声如金石,掷地有声,“他们不是喜欢拜鬼神吗?那我就给他们一个真正值得敬畏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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