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尖锐的呼喊声刺破了寝宫的寂静,几名贴身太监连滚带爬地冲到龙床前,只见大夏王朝的天子,身穿明黄色的寝衣,正死死地抓着锦被,双目圆睁,瞳孔中满是血丝与无边的恐惧,额头上的青筋如蚯蚓般扭动,整个人都在痉挛般抽搐。
“水……水……”皇帝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嘴唇干裂,冷汗已将他的龙袍浸得透湿。
太监们手忙脚乱地端来温水,伺候他喝下。
半晌,皇帝那剧烈起伏的胸膛才稍稍平复,但眼神中的惊骇却未曾消退分毫。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宫人,仿佛在看一群陌生而可怕的鬼影。
“朕……朕做了个噩梦……”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宫人们不敢接话,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皇帝却像是需要一个倾听者,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朕梦见……朕成了街边一个卖炊饼的,不,连炊饼都没有,只是一个流民……朕的身边,到处都是人,他们在排队,领一种叫‘公民牌’的东西……”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委屈,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他们……他们都在一个高台上说话,说田地,说工钱,说娃娃上学……朕也想上去说,朕想告诉他们,朕不是暴君!朕……朕也想过让你们过好日子的!可是……可是他们不让朕上去……他们说,朕没有牌子……”
“我不是暴君!我不是!”他突然又激动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回荡在空旷的宫殿里,显得格外凄厉。
最贴身的老太监,将这句话,连同那句“没人给我发牌子”,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里。
这,是足以换取他下半生荣华富贵的惊天秘闻。
北境,总参议室。
凌晨的寒意尚未散去,一封来自京城、由柳元度亲笔写就的密信,便通过最隐秘的渠道,送到了铁账房周七的案头。
周七展开信纸,琥珀色的灯光下,他那双总是闪烁着冰冷算计的眼睛,逐字逐句地扫过信上内容。
当看到“没人给我发牌子”这六个字时,他紧绷的嘴角,竟缓缓向上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那不是嘲讽,而是一种类似于解剖者发现致命病灶时的,纯粹的、冷酷的兴奋。
他放下密信,用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片刻后,他拿起笔,在面前一份名为《舆情枢要》的卷宗上,以朱砂写下摘要:
“景泰三十一年冬,帝梦魇,惊呼‘我非暴君’,憾于梦中万民议事,而己无‘牌’不得与。此为‘甲等异兆’。”
他笔锋一转,在下面添上自己的批注,字迹锐利如刀:“君权神授,其根基在于‘独占天命’。当天子开始羡慕凡人议政之权,渴望获得一张由‘民’所发的‘牌’时,其心中之‘天’已塌,‘命’已断。当掌权者开始羡慕被统治者的权利,他的权力就已经死了。”
写完,他缓缓合上卷宗,眼中的兴奋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旧的时代,在精神层面,已然迎来了它的葬礼。
几乎就在周七为旧皇权写下判词的同时,温知语正站在新启城中心广场的巨大铁碑前。
这块刚刚铸成的铁碑,镌刻着新鲜出炉的《民议院章程》修订版。
在温知语的坚持下,一条全新的条款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凡大夏子民,年满十六者,无论男女、户籍、出身、职业,皆可至当地政务厅申请公民牌。持牌者,享有选举、被选举及参与公共议事之权。”
一名双目失明的说书人,正用他那苍劲有力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向围观的民众诵读着碑文。
人群中,有扛着锄头的农夫,有满身油污的工匠,有背着书箱的学子,更有许多原本只能在深闺中绣花的女子。
他们的脸上,是混杂着惊奇、怀疑与一丝丝炙热渴望的复杂表情。
夏启站在温知语身边,看着这番景象,低声问道:“为何一定要请盲人先生来诵读?”
温知语的目光没有离开那块铁碑,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暖意:“因为一个看不见世界的人,他的声音里没有偏见。而且,殿下,我们要让天下人明白一个道理。”
她转过头,凤眸清澈如洗,映着广场上无数张鲜活的面孔:“不是我们在‘赐予’他们权利,而是我们终于‘停止’了对他们与生俱来的权利的剥夺。我们只是,把本就属于他们的东西,还给他们而已。”
京城,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一种前所未有、构思奇巧的新式灯笼,在各大坊市悄然热卖。
这种灯笼由北境商队贩来,外层是坚韧的半透明油纸,上面用一种特殊的墨水印着几行小字。
仔细看去,竟是《市声日报》上的精选语录——“种地的人不该饿肚子”、“孩子读书不应看爹娘有没有钱”、“官府的钱袋子要亮在太阳底下”。
这已足够让一些附庸风雅的读书人暗中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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