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不动声色地,通过柳元度的渠道,向北境营造司下达了一道“技术升级”的密令:即刻为所有留声筒设备,加入“音纹锁”机制。
这是一种全新的防伪技术,每一段录音在生成时,都会附带一道如同指纹般独一无二的声波纹路印记,任何的剪辑、拼接或模仿,都会导致音纹错乱,无法匹配。
此技术,超越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想象。
做完这一切,她又施施然地走进一间密室,亲自对着一个最新的留声筒,录下了一段真实的声音。
那声音清朗、沉稳,正是夏启本人的声音:
“我说话,是为了让更多人能说话。若人人皆可言,则无人敢称孤道寡。”
她将这段附带着独一无二“音纹锁”的录音,悄悄植入了一张看似普通、实则为陷阱的母盘之中,静待鱼儿上钩。
当宰相的阴谋与苏月见的反制计划一并呈到夏启面前时,他只是淡淡一笑,将密报随手扔进了火盆。
“堵不如疏,防不如迎。”
他非但没有阻止死士的潜入,反而公开向整个大夏发布了一则石破天惊的公告:
“三日之后,新启城声纹塔下,将举行首届‘百民问政’。届时,孤将亲临现场,凡我大夏子民,无论身份贵贱,有疑问者,皆可登台,直问于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还命令周七,将历年来北境所有重大政务决策的原始会议记录、财政收支账目、律法修改草案,全部整理成册,在问政会场周围公开展示,任人查阅。
他对一脸忧色的温知语说:“让他们听真话,远比防范一句假话更重要。我们真正的力量,不在于隐瞒了多少秘密,而在于敢于袒露多少真实。”
消息如长了翅膀的飞鸟,传遍四方。
无数在观望、在迟疑的南方学子、行脚游商、退役老兵,在听到这则公告后,竟纷纷打点行装,不远千里,向着北境而来。
他们的想法朴素而执着:“此生,只愿亲眼见一次敢说实话的官!”
问政会场的安保任务,落在了沉默如山的沉山肩上。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布下天罗地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然而,他却撤掉了所有的禁军围栏,只组织了五百名在民间声望极高的“巡音队员”,手持铜铃,以松散的队列守护在广场四周。
他向队员们下达的命令,让所有副将都目瞪口呆:“若有百姓情绪激动,想要靠近提问,不得强行阻拦,引其至发言区即可。若有刺客混入人群,亦许其登台——因为真正的审判,应当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
当夜,沉山独自在塔下巡查。
清冷的月光下,他忽然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正跪在广场一侧的录音纪念碑前,对着其中一块石碑喃喃自语,神情悲恸。
他缓缓走近,才听清那石碑中传出的,是一个沙哑却有力的男人声音,正在控诉三年前的苛捐杂税。
他认得这个身影,那是北境最早一批响应号召、却在一次蛮族突袭中牺牲的民兵队长。
如今,他的声音被收录成典,永世长存。
老妇人,是他的遗孀。
沉山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听了许久。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解下自己厚重的披风,轻轻盖在了老妇人因抽泣而颤抖的肩上。
转身离去时,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眼角竟微微泛红。
与此同时,混在新一批南来人群中的阿离,正在黄河渡口的一处歇脚茶棚里,听着邻桌两个江湖术士的争论。
“你说这世道要变,我看未必。皇帝老儿,不还好好地在龙椅上坐着嘛!”一个术士撇嘴道。
另一人发出一声冷笑,压低了声音:“龙椅?我昨天路过京城东市,你猜我瞧见什么了?有人拿块破木头,雕了个巴掌大的‘假龙座’,当玩意儿卖,标价十文钱一个——嘿,还供不应求!买的人都说,是给自家娃儿玩‘当官游戏’用的。”
阿离闻言,心中剧震。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枚刚刚领到的、刻着自己名字的铁质公民牌,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真正的权力,早已不在那冰冷的宫墙之内,也不在那张虚悬的龙椅之上。
它,就在这千千万万人敢于抬头、敢于说话、敢于把至高无上的图腾当成游戏的每一个瞬间。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嘹亮而悠长的汽笛。
一列“启程号”蒸汽列车,如同一头钢铁巨兽,碾过暮色沉沉的大地,轰隆隆地驶向渡口。
车身上,不知何时被人用白漆刷上了一行崭新的大字,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光:
“你说的话,比圣旨重。”
万众瞩目,百川归海。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期待、所有的阴谋与阳谋,都聚焦在了三日后的新启城。
然而,就在北境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这场史无前例的公开问政会时,远在京城的铁账房周七,刚刚处理完那张震动天下的《空椅舆图》。
他正准备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对问政会的舆情监控上,门外,一名负责京城最高级别情报的亲信,却如鬼魅般闪入,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惊骇与茫然。
他没有携带任何书面密报,只是俯身在周七耳边,用一种几乎无法听清的、颤抖的气音,说了一句话。
周七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
刚刚还因运筹帷幄而点燃的兴奋火焰,顷刻间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一种近乎荒诞的冰冷。
他缓缓坐下,目光穿透墙壁,望向遥远的京城方向,那座紫禁城的轮廓仿佛在他眼中浮现。
一股比“帝自断龙角”更加深沉、更加不祥的死寂,正从那个权力的心脏地带,无声地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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