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在一片惊叹声中,在一众官员和卫兵的注视下,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弯腰,脱下了脚上的云纹锦靴,赤着脚,一步踏进了收割后还带着湿气的泥土里。
温热的泥土包裹住他的脚掌,那是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他拾起一束刚割下的稻穗,对着聚拢过来的农会长们,高声笑道:“各位乡亲!京城里的人,喜欢玩那些虚头巴脑的礼节,走个路都要铺上黄土净水。我夏启,没那么多讲究!”
他掂了掂手里的稻穗,笑容灿烂而真诚:“我这双脚,宁肯天天沾着你们田里的牛粪,也绝不愿去踏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虚礼!”
“因为我知道,这脚下的泥土,才是养活我们所有人的根本!这手里的稻子,才是我们北境最大的道理!”
咔嚓!
《市声日报》的首席摄影师,用最快的速度记录下了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当晚,最新一期的报纸头版,便是夏启穿着工装,赤脚站在田中,高举稻穗,笑容爽朗的照片。
照片下的标题只有一行大字——
“他的手扶犁,我们的碗有米。”
这一刻,夏启在民间的口碑,悄然完成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蜕变。
从那个需要仰望的、令人敬畏的“七皇子殿下”,变成了可以信赖的、与他们站在一处的“我们的主上”。
从“敬”,到“信”,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深夜,夏启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一道黑影如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正是苏月见。
她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慵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凝重。
“出事了。”她将一份急讯递上,声音压得极低,“京中密线,加急传来。钦差孙承宗,在回京途中,于青州地界,遭一伙自称‘黑风寨’的山贼劫杀。随行一百二十人,尽数毙命。”
夏启拿起情报,眼神一凛。
“最诡异的是,”苏月见继续道,“孙承宗的首级,被人用长杆挑着,悬于青州城门之上。但他贴身保管的那份圣旨,却被另一伙‘神秘人’从山贼手中夺回,分毫不损地送回了紫禁城。”
“一伙杀人,一伙送旨,配合得天衣无缝。”夏启冷笑一声,“这是朝中有人等不及了。杀孙承宗,是杀人灭口,让他无法将北境的真实情况告知皇帝。更是对我的一种示威,警告我不要妄动。”
“将圣旨送回,则是演给天下人看的一出苦肉计。”苏月见接口道,“他们会说,北境藩王嚣张跋扈,逼得忠臣惨死,连朝廷钦差都护不住。如此一来,讨伐你的罪名就更重了。”
她美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提出了一个建议:“我们可以立刻放出消息,就说是我们外情司的人马,在得知孙承宗遇袭后,奋力从山贼手中救下了圣旨残卷,并秘密送还京城。如此,既能洗刷嫌疑,又能博一个‘以德报怨’的仁义之名。”
夏启却摇了摇头,将那份情报丢进了一旁的火盆。
“此刻去争这点虚名,反而落了下乘。”他看着跳动的火焰,眼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这盘棋,水还不够浑。既然他们想演戏,我们就安安静静地当个看客。他们自己扯下的遮羞布,远比我们动手去撕,要精彩得多。”
“我们要让他们自己,把自己的脸,打肿。”
与此同时,城西的铁甲营校场,灯火通明。
数千名赤膊的士兵正在进行残酷的负重训练,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脊背,在火光下闪烁着油亮的光泽。
训练总教官沉山,如一尊铁塔般立于高台之上。
白天,一群按捺不住的老兵油子将他围住,七嘴八舌地请愿。
“将军!咱们的炮都擦亮八遍了,再不动动,炮管子都要生锈了!”
“是啊将军!京城那帮软蛋都骑到咱们头上了,主上还在等什么?您给句话,咱们炮口这就往南调!”
沉山当时面无表情,只是盯着那群战意高昂的士兵,缓缓问了一句:“主上没点的炮,要是炸膛了,算谁的?”
一句话,让所有喧嚣都停了下来。
士兵们互相看了看,随即哄笑一声,摸着后脑勺散开了。
他们明白,将军不是不想打,而是在等一道绝对不容置疑的命令。
而现在,这股被压制下去的战意,正通过加倍的训练,被沉山转化为更为恐怖的肌肉记忆与钢铁般的纪律,积蓄在每一个士兵的胸膛里,只待一个爆发的瞬间。
城中,最热闹的“四海春”茶馆。
阿离挤在人群中,听着一个盲眼说书人,用沙哑的嗓音,弹着三弦,编唱着新鲜出炉的段子。
“……说时迟,那时快,黄绸落地尘飞扬,不见当年万岁响。紫禁城里空惆怅,万家灯火照工厂。旧时诏书千斤重,不如一声汽笛长。从此北境六州地,再也不闻叩头忙呀,叩头忙!”
“好!”
满堂喝彩,铜钱像雨点一样砸向说书人的钱盘子。
阿离在速写本上飞快地记下这段词,并在末尾标注了说书人提到的词作者——一个叫“酸秀才”的落魄文人。
她悄然离去,打算将此人上报,纳入人才库。
然而,当她走到茶馆外的僻静巷口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月见斜倚在墙边,对她微微点头。
“不必费心了。”苏月见指了指巷子深处,两名外情司的灰袍客正不远不近地“保护”着那个刚收摊的盲眼说书人,“能用一句话撬动民心的人,是宝贝,不能让他轻易暴露在刀锋之下。”
阿离心中一凛,对主上麾下这个组织的严密与远见,又有了新的认知。
远处,新启城的钟楼敲响了九下,沉闷而悠远。
夏启独自一人,立于高耸的城楼之上,夜风吹动他的衣角。
他眺望着漆黑如墨的南方,那里,是风暴的中心。
他的手中,紧紧捏着一封刚刚由八百里加急送达、尚未拆封的边关急报。
信封的火漆上,烙印着一个特殊的徽记——那是大夏王朝专用于通报皇家祭祀典仪的符节。
他眉头微蹙。
算算日子,一年一度,那个需要天下各州向皇陵进献贡品、为祖庙添设供奉的时节,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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