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子!太后娘娘召您过去领赏呢!”
小桃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根针扎破了林晚晚被绝望浸泡的麻木。领赏?她机械地转过头,看向主位方向。
太后在崔嬷嬷的搀扶下已站起身,那身深紫色的常服在灯火下显得格外肃穆。老太太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甚至带着点惯常的慈祥,但林晚晚却从中读出了一丝深不见底的探究和…疲惫?她朝林晚晚招了招手,动作很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林晚晚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的干涩和心底的寒意,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理了理身上那件沾满灰尘、皱巴巴的红绸“战袍”(虽然越理越糟),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挪地朝主位走去。她能感觉到身后无数道目光,如同芒刺在背——探究的、嘲弄的、幸灾乐祸的、还有巴特尔亲王那依旧狂热崇拜的。
走到太后近前,林晚晚规规矩矩地跪下:“晚晚…叩见太后娘娘,皇上。”声音嘶哑得厉害。
“起来吧,孩子。”太后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温和,带着点长辈的怜惜(?),“今晚…辛苦你了。这贺岁宴,办得…嗯,别开生面,哀家…印象深刻。”
印象深刻?林晚晚心里咯噔一下。这词儿听着怎么这么瘆人呢?她低着头,不敢看太后的眼睛:“晚晚…惶恐。未能尽善尽美,惊扰了太后娘娘和圣驾,晚晚…罪该万死。”
“哎,说什么死不死的。”太后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过分自责,“祥瑞嘛,天意难测。佛光嘛,更是可遇不可求。能显圣一瞬,已是莫大的福泽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晚晚惨白的脸和嘶哑的喉咙,“你嗓子也喊坏了,身子也乏了,哀家看着都心疼。”
林晚晚的心稍微往下放了放,难道真是要赏?不是断头饭?
只见太后对旁边的崔嬷嬷使了个眼色。崔嬷嬷立刻捧上一个盖着明黄锦缎的托盘,走到林晚晚面前。
“晚晚啊,”太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带着点长辈赏赐的欣慰,“哀家看你操劳这贺岁宴,费心费力,连口热乎饭都顾不上。特赐你此物,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崔嬷嬷掀开了锦缎。
托盘里,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是绫罗绸缎。
赫然是一个… **金光闪闪、惟妙惟肖、足有成年男人小臂长短的…酱肘子模型**?!!
肘子通体用黄金打造,上面还镶嵌着细碎的红色玛瑙和翠玉,模拟着酱汁淋漓、肥瘦相间的诱人质感!在灯火下流光溢彩,散发着…一种极其富贵但又极其诡异的食欲感?
林晚晚:“……”
全场众人:“……”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了。
金…金肘子?!还是模型?!
太后赐这个…是几个意思?!是夸她像肘子一样实在?还是讽刺她只配啃模型?!
林晚晚看着那金灿灿、油汪汪(视觉上)的肘子模型,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她努力挤出一个“惊喜”的笑容:“谢…谢太后娘娘厚赏!这…这肘子…栩栩如生,巧夺天工!晚晚…晚晚一定好好…呃…供奉起来!”她实在说不出“啃”这个字。
“供奉?”太后似乎被她的措辞逗乐了,轻笑一声,“傻孩子,哀家赐你,是让你…嗯…看着解馋也好。知道你是个好吃的性子,冷宫里清苦。这金肘子,看着像,闻不着,就当是…望肘止馋吧!”老太太的语气带着一丝促狭。
望肘止馋?!林晚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太后!您老人家也太会玩了吧?!给个不能吃的金肘子模型,让她看着解馋?!这哪是赏赐,这是精神折磨啊!比扣她月例银子还狠!
“是…是…晚晚…谨记太后娘娘教诲…望肘…止馋…”林晚晚捧着那沉甸甸、冰凉凉的金肘子模型,欲哭无泪。她感觉自己像个捧着金饭碗讨饭的傻子。
“好了,折腾了一晚上,都乏了,散了吧。”太后似乎也有些倦了,摆摆手,在崔嬷嬷的搀扶下,率先起身离开。皇帝也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晚晚(和她手里的金肘子)一眼,摆驾回宫。
主角离场,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准备散去。但今晚的闹剧显然还没结束。
“林妹妹!”一个娇媚又带着刻薄的声音响起。年世兰扭着腰肢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和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她瞥了一眼林晚晚手里捧着的金肘子模型,夸张地用帕子掩着嘴笑:“哟!太后娘娘可真是疼妹妹!赐了这么大一个金肘子!妹妹可要收好了,晚上抱着睡,梦里也能啃两口!省得在冷宫…馋得慌!”她特意加重了“冷宫”二字。
林晚晚懒得理她,捧着金肘子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哼!妖妇!”年世兰见林晚晚不接茬,又想起自己当众暴露、王爷冰冷的眼神,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压低声音,怨毒地骂道,“别得意!王爷迟早收拾你!还有你那堆破烂祥瑞!等着瞧!”她撂下狠话,气冲冲地带着宫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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