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运试航的筹备在胤禛的默许和晋商的高效运作下,紧锣密鼓却又悄无声息地进行着。然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当牵涉到足以动摇既有利益格局的巨大变革时。漕帮在官场和市井的眼线,很快便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走海路?”漕帮总舵主沙大锚听着手下心腹的密报,粗黑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将手中的铁胆捏得嘎吱作响,“格物处那帮人,还有山西那群土财主,真他娘的要狗急跳墙了?”
“千真万确,总舵主!”心腹低声道,“咱们在松江府的兄弟发现,乔家的人最近在暗中接触几家有海船的字号,打听北上航线的水情和费用,还在偷偷招募有跑过北洋经验的老水手!看这架势,不像是小打小闹。”
沙大锚猛地将铁胆拍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奶奶的!这是要刨咱们漕帮的根啊!断了咱们的财路,还想另起炉灶?”他眼中凶光毕露,“给各分舵传令,严密监视沿河所有码头,但凡看到有疑似装载格物处物料的船只,不管用什么法子,给我往死里拖!绝不能让一粒米、一寸布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去走海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阴狠:“还有,给京里咱们的关系递个话,特别是那些跟咱们休戚与共的老爷们,该让他们动动了!再不动,等海路真通了,大家就一起喝西北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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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大锚的“话”很快便递到了京中某些人的耳中。这些人,以鄂尔泰为首,聚集在鄂尔泰那间充斥着陈旧墨香和压抑气氛的书房里。
“海运!他们竟然真的要开海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捶打着桌面,痛心疾首,“祖宗之法,重河运而轻海运,为何?盖因河运稳妥,利于管控!海运风险莫测,且易滋生海盗,勾连外夷!此乃取乱之道啊!”
另一位也愤然道:“更遑论那格物处,倚仗妖术,蛊惑君心,如今更是引商贾之力,妄图动摇国本!漕运乃朝廷命脉,数十万漕工衣食所系,岂能因一妖女、几家商贾之私利而轻易更改?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鄂尔泰坐在主位,闭目不语,脸上沟壑般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几分。他听着同僚们的激愤之词,心中却是一片冰凉。皇上力排众议开设恩科,清洗江南官场,如今又默许开辟海运,这一系列动作,已经清晰地表明了其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推进革新的强硬姿态。他们这些以“守成”、“护道”自居的老臣,手中的牌已经越来越少了。
“诸公,”鄂尔泰缓缓睁开眼,声音沙哑而沉重,“事已至此,常规劝谏,恐已难动天听。”
“那该如何?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胡作非为,断送祖宗基业?”有人急道。
鄂尔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扶着桌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明日大朝之后,老夫将率诸公,前往太庙。”
“太庙?”众人皆是一惊。太庙乃供奉爱新觉罗氏列祖列宗神位之地,非祭祀大典,不得擅入。
“不错,太庙。”鄂尔泰语气悲怆,带着一种殉道般的肃穆,“我等身受皇恩,位列朝班,值此社稷动荡、礼法崩坏之际,唯有叩请列祖列宗英灵,垂鉴我等赤胆忠心!老夫要以这身老骨头,在这祖宗神灵面前,做最后一谏!若皇上仍执迷不悟……老夫,便效仿古人,血溅太庙,以死明志!”
书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鄂尔泰这破釜沉舟的决绝震撼了。这是要将君臣之间的矛盾,彻底公开化、白热化,以最激烈、最不容回避的方式,逼皇上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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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朝会并无太多波澜。胤禛端坐龙椅,听着各部院例行禀报,神色平静,仿佛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朝会将散之时,鄂尔泰忽然出列,手持玉笏,朗声道:“皇上!老臣有事启奏!”
胤禛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道:“讲。”
鄂尔泰并未直接奏事,而是深深一拜,声音带着悲怆的颤音:“皇上!老臣等承蒙列祖列宗恩德,得以侍奉君前。然近日朝中之事,纲常紊乱,法度崩弛,奇技淫巧惑乱圣听,商贾贱役动摇国本,更有甚者,竟欲废弛漕运,妄开海路!此皆亡国之兆也!老臣等痛心疾首,夜不能寐!恳请皇上,移驾太庙,于列祖列宗神位之前,听老臣等最后一言!若皇上不允,老臣……老臣便长跪于此,直至血竭!”
他话音一落,身后呼啦啦跪倒了一片老臣,齐声高呼:“臣等恳请皇上移驾太庙!”
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逼宫的行为惊呆了。张廷玉眉头紧锁,李卫则瞪大了眼睛,差点就要跳出来骂娘。
胤禛看着下方跪倒的一片白发苍苍的老臣,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他沉默了片刻,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准奏。”胤禛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平静无波,“摆驾太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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