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房里面的人，由于接待的都是女客，于是待客的、算账的都是口吃伶俐的女子，小丫头麻利的跑去绣房后屋叫人了。
被妙秀点名的那个王绣娘很快便拿着衣服出来了，一看见妙秀热情的和她打招呼，方从筠见状，有些讶异，没看出来妙秀还是这样的常客啊。
妙秀察觉到方从筠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女人嘛，总是喜欢好看的衣裳，我一年难得买一件，不过经常来瞧瞧。”
“这样呀。”方从筠回之一笑，鬼才信。
王绣娘看见妙秀和方从筠打招呼，才注意到这个打扮普通，穿着寒酸的黄毛丫头是跟着她一起来的，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些恶意的问道：“这是你那个大女儿？”
妙秀点头。
王绣娘咂咂嘴：“看她的模样，知道她娘长得不怎么样了，难怪方秀才那么宠溺。”
妙秀不胜娇羞的一笑：“小声点……你胡说什么了，都是大把年纪的人了。”
她们自以为轻声细语，方从筠没听见，却不知道她耳朵尖着呢，含着笑意继续挑自己的。
妙秀看衣服的速度快，但眼光也好，东挑西拣已经选好给方从筠的衣裳，“君丫头，你瞧瞧这水红色的衫裙怎么样，正是你们这小女儿的年纪才穿的出来的。”
一旁的王绣娘也连连称是。
方从筠不慌不忙的把一件鹅黄的衫裙在自己身前，衬得她肤色带了些暖意，不会显得惨白，少女不施粉黛，头髻简单，眉清目秀，不针对人之时，她也眼神温柔，眉峰平缓，少了刺人的厉色，多了少女应有的娇俏。
虽不是绝色，也却不差了。
妙秀看着她，都快想不起来曾经发黄枯燥，手指粗糙，灰扑扑不起眼的方君了，莫名的有些妒忌。
方从筠看向一旁的小丫头问道：“这件不是我旁边那个王绣娘的？”明明王绣娘在旁边，她却看也懒得看她一眼。
小丫头偷瞥了脸色有些不好的绣娘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点头道：“对呀，不是。不过缝制这衣裳的绣娘没有王绣娘手艺好，姑娘你是看这件了呀？”
方从筠点头，一点也不害臊的说道：“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手艺重不重要不要紧，做衣裳的人清白干净最重要，知道吗？咱们可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切记要洁身自爱。”
小丫头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随着她猛点头的动作，头的小丫丫也跟着一摆一摆的。
王绣娘气得脸都白了，她怎么不干净了？
到底还记着方从筠是顾客，她偷偷拽了拽妙秀的衣角，委屈的朝她使眼色，要她好好教训教训她女儿。
妙秀有些为难，要是以前她或许还能教训她，现在，方君哪里是她压得住。
碍着在朋友面前的面子，妙秀硬着头皮开口：“君丫头……”
方从筠好似这会儿才想起了妙秀，紧接着眼神落在妙秀手里的水红衫裙，蹙着眉头问道：“这是给我选的？”
妙秀愣了一下，实在跟不方从筠极其跳跃的思路：“是、是呀，怎么了？”
方从筠冷冷哼了一声：“姨娘，这衣裳你还是买了给自个儿穿。始终记着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是好的，是别把其他人的身份给记岔了。”说着，她抬起头，下巴尖尖，神色傲然，“我和你能一样吗？”
妙秀看着那水红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青转白，白转红。水红色是妾室穿的，而她方君，算再爹不疼没娘爱，说出去也是方家正室的女儿，方父除非不要他读人的脸皮了，否则她这辈子不可能像她妙秀一样去做妾。
王姨娘缩在一旁，看着方从筠一脸要笑不笑，话里话外一堆软钉子，有些后怕，也有些鄙夷妙秀。
说好的性格软糯好欺负呢？
这叫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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