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烨华来回一趟,并没有影响到大家的好心情,几人坐了许久。
冰心看着舒冰雪和七公主玩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又看向苏静香拿着雪儿带来的点心吃得像个小仓鼠一样可爱,更是没忍住捏了一把她鼓囊囊的脸颊。
“静香,冬猎结束以后,按照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计划来调整身体状况。但是,从明日起,就要严格按照我写给你的方子来饮食,而不再是随心所欲地不控制饮食了。”
苏静香见冰心这般郑重,一时停下了咀嚼,见她说完,咽下嘴中的点心后,又看了看手中剩的一半点心,把它放在食盒里,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好,冰心姐姐,我这次都听你的。”
冬猎的日子终究是到了。
在冬至这一重要的节日举办狩猎盛会,是大炎开国起便流传下来的传统,是富有仪式感和象征意义的活动,不仅让皇家贵族大臣命妇们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冬至的神秘和美好,更是借此来展示帝王的威严和实力。
北风凛冽,九牧山上的皇家猎场——木兰围场的林海雪原肃杀一片。旌旗猎猎,金戈铁甲林立。祭坛高筑,白幡在朔风中狂舞。
皇上一身玄色猎装,立于坛顶,神色庄穆地焚香祷告天地祖先。猎场肃杀,皇上站在高高的祭坛上,亲手点燃檀香,袅袅青烟融入冰冷的空气。
冰心被皇后安排站在下首百官命妇队列的前端,紧随着苏静香之后,这是皇家对她明显的偏爱,这个位置也为她召来了一堆嫉妒和不满的眼光。
冰心并不理会这些,素白衣裙外罩着一袭雪狐滚边的大氅,清冷得像雪地里一支独立的梅花。
风掠过她的鬓发和衣角,带来阵阵清冽的寒意。她微微抬眼,目光掠过祭坛前方,大皇子与三皇子位列皇上两侧。两人刚从禁足中解封,此时都身着崭新的猎装,面上神色恭谨,却也隐隐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锐气。
终于,祭祀完毕,开始狩猎。
随着皇上走下祭坛,翻身上了一匹神骏异常的雪龙驹,原本近乎凝固的猎场瞬间活泛起来,却又带着另一种压抑的暗流涌动。
号角呜咽长鸣,撕裂了雪原的寂静,紧接着是无数骏马扬蹄踏雪的轰响。
一场冬猎正式拉开序幕。
皇上居于队伍最前方,玄色猎装在苍茫雪野中显得格外深沉,仿佛一块吸尽所有光线的墨玉,紧随他的身侧的不是任何一个皇子,而是平西王世子滕青远。
“分组围猎!”皇上一声令下,声如洪钟,清晰地传到后方。
“阿远,让朕再见识见识你的本事。”皇上笑看着滕青远,滕青远转身眼光投向后方,并没有回应皇上。
“你这小子。”皇上随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入眼的是遗世独立的舒冰心。
大皇子与三皇子闻令后迅速策马奔向自己的亲随,挑选精兵强将,分头扎进白茫茫的林海深处。
二皇子与四皇子也带上自己的贴身侍卫们,朝着林海另一侧奔去。
随行的众位武将们更是被点燃了埋藏在血脉中的血性,分别奔驰向自己选择的方向。
一时间场地上剩下的,就都是文官命妇和一些伴驾的后妃内眷了。
风裹挟着雪粒,刮在脸上生疼。冰心裹紧了雪狐氅领,呼吸间吐出白雾。她那清冷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跟随着三皇子的身影,袖中藏着冰冷匕首的手臂,肌肉微微绷紧,心底却滑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舒小姐真是好气派。”一个略带酸意的声音自身旁响起,夏怜月款步走近,一身绯红猎装,在雪地里格外刺目,“皇后娘娘眷顾,连猎场都能站在前列,不像我们,只能远远看着热闹。”
冰心淡淡回眸,眼波平静无波:“郡主言重了。皇后娘娘厚爱,冰心不敢推辞。”她的声音如同冰棱相击,清冽干净,却也带着天然的疏离。
夏怜月掩嘴轻笑,眼神却充满探究和审视:“既然舒小姐得皇后娘娘看重,今日不若也下场一试身手?猎几张好皮子,献与皇后娘娘,岂不更显心意?”
冰心心中微动,面上却无变化。这是个进入猎场深处的机会,靠近……她的目标。她略一颔首,声音依旧淡然:“郡主提议不错。”
很快,冰心叫来踏雪,带上寒风和寒雨,策马驶向三皇子方才消失的南向山林。
马蹄深深陷入雪中,每一步都显得艰难。参天古木的枝桠被厚厚的积雪压弯,如同披着素缟的巨人。林中静谧得可怕,只有风穿过树梢的低啸和马蹄踏雪的咯吱声,先前有人经过留下的痕迹,也很快被新落的雪覆盖,一时难以分辨方向。
冰心的心悬了起来。视野被密林和飞雪严重阻碍,她完全失去了三皇子队伍的踪影。这茫茫雪林,如同迷宫,将她裹挟其中。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她的指尖在厚厚的皮手套中,一遍遍抚摸着袖中匕首冰冷的轮廓,那寒意几乎要刺穿骨髓。就在焦虑渐渐弥漫之时,前方密林深处,隐约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
声音尖锐异常,充满了惊惧和难以言说的痛苦!紧接着,便是短暂的兵器撞击的铮鸣和几声混乱急促的呼喝!
冰心瞳孔骤然收缩。那不是猎物的声音!
“快!”她再顾不得掩饰内心的波动,一声低喝,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踏雪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声音来源处冲去,寒风和寒雨紧随其后,成保护状护着冰心。
拨开重重低垂的、覆盖着厚厚雪挂的枝条,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小片被高大雪杉环抱的林间空地。然而眼前景象,却让冰心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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