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刮过人脸时带着刺骨的寒,雪已停了,冰心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心内掠过一丝迟疑和担忧,其实她觉得应该在这里再待两日的。
营地已经收拾妥当,就要拔营启程返京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的紧迫感。
出发前,皇上恩赐了冰心一架皇家的马车,并且让她独坐,皇后又着人把里面布置的极舒适,生怕她不舒服。长公主送来更多御寒的精品,防止她在路上受寒。
苏静香和七公主挤过来要陪着她解闷。
侯府众人对她身边的寒风寒雨叮嘱了又叮嘱,生怕路上两个丫鬟照顾不周,刘氏本要亲自照顾她,被冰心劝了回去。
各家夫人和小姐们,看着这一趟冬猎下来,地位骤然上升的冰心各怀心思。与她交好的,真心实意为她高兴,也是真的担忧和心疼她。嫉妒的,都掩不住眼里愤恨的火苗。
尤其是自己都身受重伤的二皇子上马车前还不忘先来看过冰心,四皇子和平西王世子还有公主府的大公子,围在冰心身侧,仿佛都在为她遮挡风雪。
冰心将众人神情收入眼中,上了马车,放下的车帘隔绝了所有探究的眼光。
车轮滚滚,在雪地上行进的并不快,大家也都没有了来时的兴致,都有些萎靡不振,却也都不敢表现出来,因为猎场发生的事情,皇上和皇后都在气头上,所以谁也不敢现在触霉头。
冰心在马车上昏昏欲睡,还不忘叮嘱寒风寒雨:“你们警醒着点,不知回京这一路会不会太平,好在离得也不是很远,翻过前面那座山也就快到了,虽都是官道,还是要多注意着些。”
就在冰心话声刚刚落下,天空中传来一声尖厉急促的鹰唳!
冰心几乎是立刻抬起了头,掀起车帘,只见一只苍鹰正在前方不远处山巅嶙峋的雪崖之上慌乱地盘旋、俯冲,像是在竭力躲避着什么,又被无形的巨力牵扯着向下坠去。那绝不是正常的姿态!
她猛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滕青远,视线交汇的一刹那,她清楚地捕捉到他眼中骤然凝聚的、同样带着惊疑的警惕寒芒!
冰心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山峦,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前面对他喊道:“雪山,雪!”
“全部停下,后退。”
滕青远立刻便懂了冰心的意思,他没有去向皇上汇报,而是选择直接下了命令。
好在负责这次冬猎守卫的禁军统领樊继,一直追随皇上,是少有的知晓滕青远除世子身份外另一个身份的人,他第一时间勒马停步,并指挥所有的护卫有序停下,并陆续后退。
一时间,队伍里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皇上都派了裴炬前来询问,滕青远对裴炬说了他的猜想,裴炬面色严肃地迅速回去禀报,不久就传来旨意,全部听从平西王世子安排。
滕青远快速做出调整,所有禁军和武将皆成守护姿态包围住队伍。
冰心本想让寒风把团子和舒弘文带来她这里,但是表哥们担心两个孩子拖累冰心,都不同意,还派了水宗誉过来守在冰心马车外。
冰心不顾两个丫鬟阻拦,强行下了马车,滕青远一直分神注意着她这里,看到她下了马车来,立刻骑马过来。
冰心神情专注盯着不远处的雪山,脑海中迅速过滤着上一世所有有关于滕青辉的记忆。灵光一闪,她转身对已经下马站在她身侧的滕青远说:“我要踏雪。”
“你现在身体不能骑马。”滕青远拒绝她。
“阿远,我要近前去看。”
冰心固执地看着他说。
“恐怕他们要人为制造雪崩,只不过我不知道规模大小,我要去确认。”
“好,我带你去。”
说着,滕青远搂紧她的腰,一个用力便稳稳坐在了马上,冰心被他抱在胸前,他用自己的大氅裹紧她,两腿一用力,霹雳便朝前奔驰而去。
众目睽睽之下,舒冰心被平西王世子抱在怀中,共乘一骑,大家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是并不影响她们对冰心指指点点。
滕青远在冰心的指引下绕过去。
“滕青辉的手下有懂火药的人,虽然不精通,但是如果引起小型的雪崩还是可以的。我现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你看那鹰,它是盘旋在雪山之巅的霸主,如果不是预料到有危险,它不会是这种叫声和飞行的姿态。阿远,我们得制止他。你身边可有暗卫?”
冰心抬头对他说出自己的怀疑。
“一个元彻足矣,放心,还有我。”
滕青远把她在自己的怀中又抱紧了些。
随之,一声口哨响起,兼几个手势,元彻已经去到了他们的前面,并且很快消失了。
好快!
冰心眼神惊艳,看来,她以前见到的都并非元彻的真实实力。
元彻尚且如此,恐怕滕青远的实力远远在她想象之外。
来了!
一种极其沉闷、令人头皮发麻的轰鸣声突然响起,消失了片刻的元彻已经回来了,身后是崩塌下来的积雪,所幸并不严重。道路被阻一半,却没有造成大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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