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不要管铺子,”小八嚷嚷道,“我们要跟着夜染大哥练剑,将来保护小姐!”
冰心被逗笑,眼角的余光瞥见周莫言正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轻轻敲了敲账册:“莫言,想什么呢?”
周莫言回过神,温和一笑:“在想北发的关税,或许还能再压一压。”
“此事不急,”冰心合上账册,“等确定了互市再定。”
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厅内的笑语声混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冬日里最安稳的模样。
到了太后回宫之日,皇上和皇后带领着众大臣和家眷都等在皇城门口。
皇上虽不是太后亲生,却一直孝顺得很。
太后去别宫日久,这次回宫,自是隆重至极。
苏静香和七公主挪步到冰心跟前,和她说着悄悄话:“冰心姐姐,你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你们不要担心。静香,你可有按照我说的再训练。等再过几日,我便能按时去长公主府教你鞭子了,你这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以后就自己多练习就行了。”冰心隔着衣袖拉了拉苏静香的手,看着她有些瘦下来的脸庞,点点头,看来是有效果的。
“冰心姐姐你真厉害,我都能看出来静香姐姐瘦了,姑母还夸赞你有办法呢。”七公主也附和道。
“再过一段时间,我们静香就是万人追捧的窈窕淑女了。”
冰心笑着打趣她。
苏静香也不害臊,捂着嘴笑。
太监传信,太后銮驾马上就到了,苏静香和七公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恭敬等候着。
銮铃声由远及近,銮驾渐近,鎏金的车辇在禁军护送下碾过青石板路。
皇上率先躬身行礼,声如洪钟:“儿臣恭迎母后回宫,愿母后圣体安康。”
皇后紧随其后:“母后一路辛劳,宫中已备下参汤暖身。”
长公主也已上前,等候在銮驾面前,太后在一俏丽女子搀扶下走下銮驾,那便是一直陪伴在太后身边的柔嘉郡主,长公主对着太后行礼,扶住太后的手,叫了一声:“母后……”
“回京城来了?好,好。”太后紧握住她的手,问道,声音有些哽咽,纵使和这个女儿因为当年之事置气,也终归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心中始终牵挂着。
太后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庄严:“都起来吧。”视线落在苏静香和七公主身上,“静香这孩子,瞧着清减了些,眉眼倒更精神了。小七也长大了。”
一众皇子公主后宫妃嫔,皇亲国戚,众大臣依礼见过太后。
太后回到宫中,众位大臣带领家眷才自行散去,晚上还有宫宴,大家自是要回去准备的。
冰心安静站在众人之中,却没有忽视柔嘉郡主看向滕青远的目光,缱绻缠绵,满怀思念,虽已极力掩饰,却还是没有逃过冰心的眼睛。
她目光一沉。
冰心正要和舅母们一起回去,就见舒烨华走过来,脸色严肃:“冰心,今晚宫宴,难道你也要坐在侯府席中?”
“有何不可?”甄氏把冰心往自己身旁一拉,护住她。
“舒丞相什么意思?”
冰心毫无波澜地问道。
“你如今竟是连声父亲也不叫了?”
舒烨华太阳穴突突跳起,压低声音问道。
“父亲?我记得舒丞相已经放弃我这个女儿了。如果你觉得那日我流下的血不足以还你的生恩,你尽可以再赏我一顿鞭子,或者别的。”说到此,冰心往他面前走近几步,低语道,“玉佩我已交给寒风,她会还给你,你对我做过的事情,过往种种,我都不再计较,权当全了你和舒冰心的父女之情,但是从今往后,我只是冰心,不是舒冰心。我的弟弟,我身边的人,还请舒丞相掂量着行事。”
舒烨华何曾被人这般威胁过,还是一名女子,还是自己的嫡女,一时之间,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竟是说不出话来。
冰心看一看周围陆续看过来的目光,问道:“舒丞相确定还要站在这里和我讨论吗?”
舒烨华也已看到了同僚们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又看到侯府的男人们也朝这边走来,一甩袍袖,说了句:“不识好歹。”便匆匆离开了。
一场小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回到侯府,甄氏拉住冰心一人问道:“心儿,你刚才和舒烨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玉佩,我没听清,还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委屈自己,告诉舅母,他是丞相又如何,我也必让他还你公道。”
冰心安抚地挽住甄氏的胳膊:“没事的舅母,都过去了。以后侯府才是我的家,舅母,相府逐我出门,我也不稀罕他们,但是恐怕流言蜚语会一直缠身,还得连累侯府被人指责。”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可不高兴了,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护着你是天经地义。心儿,舅母只希望你一生顺遂无忧,别人爱怎么说不要放在心上,不管什么时候,总有我们护着你。”
“舅母……”冰心把头靠在甄氏肩膀上,一时竟有些红了眼眶。
“好了好了,快去准备吧,迎接太后的晚宴,可不能晚,我再去安顿安顿你大嫂身边的丫鬟,届时一定照顾好她的。”甄氏拍拍她的头温和地叮嘱。
“让寒星跟着大嫂,这丫头不仅医术好,武功也好,不管什么情况下肯定能护住大嫂。”冰心早就想好了。
“那行,那就辛苦寒星那丫头了。有这神医守着,我们也安心了。”甄氏打趣道。
回到房中,蓝雪已将晚宴所需的衣物首饰备好。月白色的襦裙绣着细碎的银线海棠,走动间流光婉转,既不失侯府的体面,又衬得冰心身姿愈发清雅。
“小姐,相府那边……已将玉佩送去。”寒风一边为她梳理长发,一边低声回话,“相府的下人脸色难看极了,想来舒丞相回去后定是发了怒。”
冰心望着铜镜中自己平静的脸,指尖轻轻拂过鬓边的珍珠流苏,没有应话,从今往后,她与相府只隔了舒冰心前一世的仇,时间已经拖的太久,她有些不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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