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寒暄之后,平怀远话锋一转,目光定定地看向周向晴:“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事。你准备一下,明日随我一同进京。”
“什么?!”周向晴一双杏眼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惊讶,“进京?我跟您去京城?!为什么呀舅舅?”
她完全懵了,家里凭空冒出个钦差舅舅,还要自己一起去京城,这也太离奇了吧?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爹娘。却见父亲周掌柜脸色发白,嘴唇紧抿,放在膝上的手微微发抖。
而母亲平氏更是眼圈泛红,一脸难过地低着头,根本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
厅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平怀远看着外甥女惊愕的表情,他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
“你可知……京城宫中,有一位平妃娘娘?”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周向晴的心上。
周向晴茫然地摇头。
平怀远的眼神变得幽深:“她是你的生母。”
轰——!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周向晴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陈晏清也震惊得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握紧了妻子的手。周掌柜和平氏更是脸色煞白,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平怀远继续道,声音低沉而压抑:“月前宫中突发变故,有人意图谋害圣上。平妃娘娘……她为陛下挡下了毒酒,自己却不慎饮下。毒性猛烈,虽经太医全力救治,但身体受损极重,已已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了。”
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着周向晴:“娘娘她如今唯一的念想,便是想在临走前,见一见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生骨肉——你。”
平怀远的目光扫过震惊失语的周向晴,最终落在脸色苍白的周掌柜和平氏身上,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我不仅是你的舅舅,还是皇上的臣子。本官此行,亦是奉了陛下密旨,务必速速带周向晴入京,与平妃娘娘……见上最后一面。”
***
其实,在接到这道密旨之后,平怀远屏退左右,独自在书房中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窗外日影西斜,将书房内的博古架拉出长长的阴影。
他再次展开那封由皇帝心腹太监亲手交予、盖着隐秘印鉴的密信。
字迹清晰,语气急迫,每一个“速”字都像鼓槌敲击在他的心头——皇帝命令他,必须马上带周向晴入京,与病危的平妃娘娘见上最后一面。
平怀远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里衣尽湿。
随之而来的是瞬间涌遍全身的寒意。
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
陛下不仅知道平妃入宫前曾有过一个女儿,更知道他们平、周两家联手隐瞒了十几年的谎言!
是了……是了!他早该想到的!
以他们平家当年那点能力,想要做得天衣无缝,怎么可能?
娘娘入宫后恩宠不断,更是树敌颇多,后宫之中前朝之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就等着揪住平家的错处。
原来,不是他们手段高明,而是皇上派人暗中扫清了所有痕迹!
天威难测,圣心似海!
自己这些年竟如同蒙着眼睛在深渊旁行走,还自以为稳妥,从未察觉分毫!
这认知让他后怕得几乎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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