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叶璇和程牛耳中,带着一种解剖事实般的残酷,“但比我预想的更加猛烈、更加歹毒。
这不仅仅是毒,更是无数暴戾、怨恨、恐惧、杀戮欲望等负面情绪的聚合体,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与煞气结合,形成的‘活毒’。
它侵蚀的首先不是肉体,而是神智、魂魄。
中毒者会先陷入疯狂幻觉,被负面情绪吞噬,然后煞气驱动其肉体,变成只知破坏和杀戮的傀儡。”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刚刚被几名士兵用绳索勉强捆住手脚的发狂士兵,突然狂吼一声,浑身肌肉贲张,那粗麻绳竟然被他硬生生崩断了几股!
他挣脱出一只手,抓起地上一截断裂的桌腿,狠狠砸向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面门!
程牛离得稍远,救援不及。
叶璇眼疾手快,拔剑出鞘,剑光如电闪过!
“噗!”
血光迸现!
那发狂士兵握着桌腿的手臂齐肘而断!黑红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然而,那断臂士兵只是身体晃了晃,断臂处血流如注,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独臂依旧挥舞着,用身体撞向叶璇,口中发出嗬嗬的嘶吼,眼神疯狂依旧!
“打晕他们没用!”
薛难猛地抬头,对叶璇和程牛喝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煞气会强行支撑他们的身体机能,透支他们最后的生命力!
除非彻底破坏其行动中枢,或者耗尽他们的生机,否则他们会一直战斗到身体崩溃为止!
而且,痛苦和伤害,有时候反而会刺激他们更加疯狂!”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个被叶璇斩断一臂的士兵,冲撞的势头更加猛烈,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叶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剑光再闪,这次精准地划过对方双腿的膝盖后方!
士兵扑倒在地,双腿已无法站立,但他依旧用单手和身体蠕动着向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标依旧是叶璇的脚踝。
叶璇看着地上这个曾经可能是某个农户的儿子、某个姑娘的兄长、如今却沦为这般模样的士兵,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狠下心,剑尖点出,
刺入其后颈某处穴位,内力透入,暂时阻断了神经传导。那士兵身体一僵,终于不再动弹,但眼睛依旧圆睁,赤红未退。
“这样下去不行。”
叶璇扫视着帐篷内还在挣扎的十多个发狂士兵,以及外面其他帐篷可能也在发生的类似情况,声音因紧咬的牙关而显得有些嘶哑,
“薛先生,可有缓解或解救之法?
哪怕……能让他们走得安详一些也好。”
她看到那些发狂士兵眼中偶尔闪过的、极其短暂的一丝属于“人”的挣扎和痛苦,那比纯粹的疯狂更让人心碎。
薛难缓缓站起身,脸上疲惫与凝重交织。
他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三个材质不同的小瓶,轻轻放在旁边一张尚未倒塌的矮几上。
一个玉瓶,里面装着淡绿色、微微荡漾的清澈液体。
一个瓷瓶,装着细腻如雪的白色粉末。
最后一个,是黑沉沉的木瓶,瓶口密封着蜡丸。
“清心草液,萃取自南疆深山一种奇草,性极寒,能镇定安神,平复躁动,理论上对紊乱的心神有奇效。”
薛难指着玉瓶。
“龙血竭粉,产自西域火山熔岩附近的一种树脂化石,至阳至刚,大补气血,亦能克制阴邪,或许能以阳火焚灭煞气。”
他指向瓷瓶。
最后,他的手指落在那个黑木瓶上,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这里面,是‘断魂花’干花瓣。
此花生于南疆瘴疠毒沼深处,百年一开,花谢即枯。
古籍残卷记载,其性奇诡,能‘斩断魂魄与肉身之牵绊’,曾用于某些邪门的换魂续命之术,凶险异常。
但理论上,若用于斩断煞气与中毒者魂魄的联系……或许有一线可能。
但从未有人真正尝试过,因为一旦用量或用法出错,被施术者就不是疯狂,而是真正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帐篷内,还保持着清醒的军医、医护兵、以及程牛等人,都听懂了薛难的意思——需要试药人。
而且,必须是已经感染了煞毒,但尚未完全丧失神智、还能保留一丝自我意识的士兵,用他的身体和灵魂,去赌那渺茫的、可能救命也可能催命的希望。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发狂者低沉的嘶吼和挣扎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我去找。”
负责伤兵营治安的校尉王猛,这个白日里在城头奋勇厮杀的汉子,此刻眼眶发红,咬牙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
叶璇叫住了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校尉,这件事……必须自愿。
我们不能,也不配替任何人做这个决定。”
王猛脚步一顿,重重点头,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末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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