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芸说,“你可快别说了,你就织一副能行吗?反正我家肯定是不行!到时候我妈妈一定会说,你再给你姐和你妹也织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净给我出难题……”
王芸惟妙惟肖地学着她妈妈的语气还神态,逗得几个孩子哈哈大笑,特别是李娟,她家离王芸家很近,所以跟王芸家的人也都很熟悉,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王芸说,“哎妈呀!你可逗死我了!你学得咋恁像呢?不过,你说得还真挺有道理的,我家也一样。你可以教你姐你呀,剩下的让她织。我家就不行了,我没有姐姐,我妹妹还小,我可抓不到劳工。”
王芸觉得李娟的主意不错,回家就威逼利诱她姐姐学着编织 。虽然费了点工夫,但长期看,还是利大于弊的。
李丽娜的四副袖套都完工了。
哥哥李立远是黄色的,她自己的是粉色的,妈妈是红色的,弟弟李立恒是彩虹的,这个彩虹色的是横着织的片,然后再缝成桶状,没办法,没有那么多的毛线了,只能这样拼凑成一副,效果还挺好的。
眼看着就快过年了,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七,正好是星期天,刘淑芳说明天全家总动员,进行大扫除 。
李立远就宣布,从明天开始,学习小组暂停,待过完年正月初八再恢复,剩下的几页作业都自己在家完成,遇到不会的题,等过完年再讨论解决。
李丽娜也照搬她哥的决议,暂停了她的学习小组。
腊月二十七,刘淑芳仍然是一大早就起来做包子,然后骑着自行车去集市上卖,当她卖完了包子回到家的时候,三个孩子已经吃完了早饭,锅里给她温着两个包子和一碗小米粥,粥是李立远早晨现熬的,金黄的米粥上面浮着一层油汪汪的米油,香气扑鼻。
李立远和李丽娜戴着用报纸叠的帽子,脸上捂着口罩,正举着绑着长木杆的扫帚在打扫东屋的棚顶。
见刘淑芳回来了,李丽娜说,“妈妈,你去北屋吃饭吧,那个房间我们已经打扫完了。”
“行,我吃完饭跟你们一起打扫。”刘淑芳高兴地答应着。
灶房是刘淑芳打扫的,她还顺手把耳房里面的蜘蛛网都清了下来,整个房子散发着一丝土腥味。
“窗户上罩着塑料布,就不用擦玻璃啦。”刘淑芳屋里屋外转了一圈,非常满意。
她今天从集市上买了三挂鞭炮,除夕、初一和初五各放一挂;她还给孩子们买了两把呲花和一把钻天猴,这些鞭炮都是晚上放的,不会炸响,看得是焰火,最适合小孩子们燃放。
年货该准备起来了。
除了把所有的肉票都用了,再加上春节的特供,刘淑芳一共买到八斤猪肉,她又在集市上买了一只大公鸡,二十个鸡蛋;武装部和街道都分别给送来了烈属的福利,武装部是一袋五十斤的白面、一桶十斤的豆油、五斤猪肉、一包一公斤的什锦糖果,外加一副对联;街道送来的是一袋二十斤的面粉、五斤猪肉、一条大鲤鱼、一小篓榛子和一副春联。
政府给军属、烈属送温暖,那都是开着车(街道是推着小推车),敲锣打鼓的进行的,正好今天是星期天,是最贴近春节的星期天,所以武装部和街道都赶在一天来了,先是街道,因为之前李立恒被亲奶奶挟持的事件,街道干部对刘淑芳一家记忆犹新,第一个走访的就是她家。
他们到的时候,刘淑芳她们刚刚打扫完卫生,正坐在八仙桌前讨论着是买春联,还是买红纸自己写春联,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几个孩子立刻跳起来,跑到外面去看热闹。
结果一出门,就看见几个人推着一辆手推车,敲锣打鼓的向着他家走来,后面还跟着一帮小孩子看热闹,周围人家的大人也纷纷走出家门向着他们张望。
街道主任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女,她一看见李立远几个孩子出来,就问,“你妈妈在家吗?街道给你家送年货来了。”
李立恒一听立刻往屋子里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妈妈!妈妈!你快出来呀!有人给咱家送年货来啦!”
刘淑芳来不及换衣服,连忙走出去,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靳主任,几位同志,快进屋里坐!”
几人把手推车推进刘淑芳家院子里,在屋门口停下,放下手里的铜锣和腰鼓,往屋里搬慰问品。
刘淑芳连忙拿出花生瓜子摆了一盘,放在八仙桌上,又拿出新买的玻璃杯,给每人倒了半杯热水,“靳主任,几位同志辛苦啦!喝呗杯热水暖和暖和。”
东北的腊月,尤其是年前年后这几天,是最冷的。几人也没客气,摘下手套,捧着水杯暖手,时不时小口喝着热水,说着套话,粮食够不够吃啊,有没有什么困难啊之类的;刘淑芳也说着客气的话,感谢街道领导的关怀,咱们生活得都挺好的,即使生活中遇到一些小困难,我们也都能克服!请领导放心之类的。
生产街道烈属只有刘淑芳一家,但军属还有十来户呢,靳主任他们暖和一会儿,就告辞出去,继续慰问其他家军属去了。给军属家的慰问品就没有这么丰盛了,只有一包花生瓜子、一包水果糖和一副春联。
街道慰问组刚走没一会儿,又是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这次还没等他们出去,一辆军绿色的大卡车就停在刘淑芳家的大门口,几名武装部的同志从驾驶室跳下车,车斗里两名穿着羊毛军大衣、带着雷锋帽的小伙子放下铜锣和鼓槌,往车下递慰问品。
刘淑芳连忙招呼大家进屋,又是一通寒暄,领队的王科长说,他们刚从李洪海的父母家出来,李铁柱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刘淑芳母子去那边过年。刘淑芳笑笑没接话茬。
王科长打个嗨声,说道,“我就是给带一个话,并没有强迫你们的意思,你们也不必为难。左大妮属实做得令人反感。”他看看屋子里的陈设,又看看三个孩子,继续说道,“你能把孩子们带得这样好,组织上对你是很满意的。以后生活中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去武装部反映,组织上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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